“诺伯里,你在吗?”栾彰问。
“在。”诺伯里回答,“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查最近一次能定位到纪冠城那颗芯片的位置,越具体越好。”
过了一阵,诺伯里给出了答案。那颗芯片信号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在芝加哥。在拿到详细坐标后,栾彰叫诺伯里帮他联系王攀。电话接通,他没有前因后果地直接叫王攀从纽约飞芝加哥,王攀足足愣了五秒钟。
“我明天要跟sc的人开会你知道么?”王攀说,“除非天塌了,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叫我挪地儿。”
“纪冠城要死了!”栾彰颤声大吼,“他不能死……我不准他死!”
“啊?你说什么?”王攀不知道是自己突然听不懂中文了,还是栾彰发病在胡言乱语。总之,他的大脑在短时间内无法分析语义。
他只是来美国谈生意的,为什么一下子就摊上了人命关天的大事?难道是时差还没倒过来,自己还在梦里吗?
“你、你快去!”这三个字用尽了栾彰最后的力气。
“行,我现在订票飞过去。”王攀在确认情况之后语态变得严肃起来。与sc的会议是明日的早上十点,他有充足的时间在纽约和芝加哥之间飞个来回——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去往机场的路上,王攀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包括与一同赴美同事交代明日会议细节,打电话给刘树让她去栾彰家里的同时叫了救护车,仔细搜索了栾彰所给他地址的具体信息……他想怪栾彰又没办法只怪栾彰,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不能说全无责任。要是他当初能再坚定一点地阻拦栾彰,也许就不会有无辜的人牵扯其中。
命运的悲剧降临在一个又一个具体的人身上,最终汇集成巨大的洪流。王攀意识到自己并非在为栾彰处理什么烂摊子,而是自己早已经身在其中息息相关。所以他现在必须找到纪冠城,去挽救这条时间线上正在崩坏的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
正是沉思之际,王攀收到了航班延误的通知。芝加哥的天气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飞。王攀心叫不好,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当他自暴自弃打算报警的时候,手机里闪出了来自屠语风的消息。
“你在哪儿?我已经到了。”
王攀看着这一行字,心情比听到不能起飞时再往下跌了好几层。他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可唯独忘了今天晚上和屠语风约了私人饭局。与利益相关者在正式会议之前有私下接触的行为多少有点暧昧,说出去大家都不好听。他好不容易才征得了屠语风的同意,可偏偏问题就出在了这个档口,这叫王攀逐渐产生了焦虑的心情。
看着外面沉下去的天色,纽约的天是晴的,王攀的内心糟得跟芝加哥没区别。他心知再这么拖延下去只会让一切恶化,于是他准备向屠语风说明实情请求屠语风的谅解,可就在手指敲出第一个字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改为直接给屠语风打电话。
“我知道接下来你听到的事情会很扯淡,但是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的私人飞机停在哪儿?现在能飞芝加哥吗?就是现在立刻马上。”王攀不给屠语风说话的机会,用最快的语速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人命关天,你要是能答应我,明天会上你提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回去就给你立长生碑。”
屠语风不说话,王攀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环境音心里开始发毛。这人心思本就阴晴不定善恶不明,要不是走投无路,王攀断然不会跟屠语风开这个口。
有求于人只能耐着性子等,最后,他听到屠语风轻飘飘地开口问:“不怕我狮子大开口?哪怕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程度,evo目前的估价也还是相当可观的。”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别谈钱了?”王攀破防说道,“你能不能理解钱没了可以再挣,事业没了可以再来,哪怕宇宙毁灭了都能重启。唯独人死了就永远不可能复生了啊?你们这些资本家还有没有人性啊?”
屠语风冷声说道:“王攀,你就是自以为太有人性了才总是输。”语罢,他口风一转,告诉王攀自己飞机所停靠的机场。王攀本来被屠语风气得抓狂,听到屠语风肯帮自己,立刻跑出去叫车赶往目的地,然后在屠语风的安排之下以最快的速度乘坐私人飞机踏上了飞往芝加哥的旅程。
落地时芝加哥已经在下雪了,王攀看到了屠语风为他准备的车,不免想要酸两句有钱确实可以为所欲为。
而屠语风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明天不要迟到。
一行文字,完全没有嘱咐提醒的意思,充满的是压迫感的警告和威胁。
刘树和救护车几乎同时抵达了栾彰家,看到痉挛的栾彰让刘树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和不安。跌跌撞撞地跟去医院,茫然地坐在走廊里等候冷却,她才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
她有听王攀说一些情况,现在消化着那些情节,回想着当初纪冠城进入旋转门时的模样,只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空寂。原来那时她尚未真正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栾彰正直壮年,身体素质极好,也没有任何基础病,最后医生解释栾彰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心理原因引起的。刘树听后万般无奈,她早该知道,在栾彰完美无瑕的外表下,那颗心早就病变烂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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