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许渊眼眶酸胀,把脸埋在盛糯糯瘦削的肩膀处,哽咽着说不出话。
这种残忍至极沉默,彻底把盛糯糯残存的那一点点的希望打进谷底。
他嘴唇颤抖着,先是小声地哭,后来不管不顾地,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纪许渊抱着他红着眼,无声安抚他。
那哭声真是痛彻心扉,郁谨行隔着病房门听得很清楚,手里的鲜花刚刚还沾着露水,现在好像也枯萎了些。
他把鲜花放在门口,没犹豫转身离开了那间病房,就仿佛从未来过。
接下来的几天纪许渊寸步不离地守着盛糯糯,手术刀口在逐渐愈合好转,但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胃部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了,有时候疼得整夜难以入眠,专家团队依照盛糯糯癌细胞扩散的实际情况,决定在国内先进行首期化疗。
首期化疗安排在手术的半月后,化疗时的反应因人而异,有人反应跟平常没太有差别,盛糯糯的身体就难承受。
他那天里上吐下泻,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乌黑茂密的头发和身上的毛发被药物摧残得狂掉不止。
以前纪许渊最喜欢的他那身雪白的皮肤变得黯淡,没有弹性,灵动的双眼变得无神,整个人骨瘦如柴苍白无力,几天就老了十几岁。
全程都是纪许渊陪在身边,没有人能独自靠近盛糯糯,照盛糯糯的意思姜媛那边儿依旧是尽力瞒着。
姜媛最近也自顾不暇,抽不出时间来陪盛糯糯过夜,经常是匆匆看几眼给他捎点饭菜来就立刻离开。
因为盛家现在也是乱作一团,盛慈失踪有大半个月了,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即使怀疑纪许渊盛父和苏玉荷也没胆子问一句。
毕竟是他们的好儿子先开始对不起纪许渊的,更不敢再触纪许渊的霉头。
期间郁谨行也来过医院几遍,有两次还和刚回国的宋怜一起,纪许渊全部挡在外面,谁也没让他见盛糯糯。
手术的伤口恢复得算不错,化疗期间不用住院,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院后盛糯糯被医生批准回家。
回到别墅已经是恍如隔世,地面的血迹和污秽物被清理干净,每个角落都被打扫过了,堆在客厅和杂物间的婴儿床尿布等全不见了。
见到主人回家,puppy高兴地摇着尾巴上蹿下跳,但是盛糯糯精神不好兴致缺缺,回来后不是躺着就是蜷缩着身体捂着自己的肚子。
被那病折腾的连人样都没了,纪许渊尽量在家工作,亲自看守着盛糯糯。
甚至他出去一趟都要交代好保镖,总觉得一时看不住这人就没了。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时间匆匆来到四月中旬,春雨后天气已完全转暖,盛糯糯的身体还无法出国。
最初制定的去北欧治疗的计划只得暂时搁置,在国内医院进行二期化疗,等时机成熟后就可以做手术了。
不过经历过首期化疗,这二期化疗盛糯糯说什么都再不配合治疗了,那种痛苦没有经受过的就没有发言权的。
起初纪许渊难得地对盛糯糯的拒绝表示理解,盛糯糯的反应确实很强烈,何况他身体本来就不好。
但是眼看着按时二期化疗的时间就要过去了,纪许渊也急了,冷着脸警告盛糯糯明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盛糯糯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正眼看纪许渊,就沉默转身往卧室走去。
“盛糯糯,你给老子站住!”
纪许渊气得只喘粗气,烦透了他这种漠然的态度:“他妈的小糯米没了我不难受啊,你也跟着死了是吧!”
“以后还有那么多年可活,你他妈还不到二十六,你要是愿意再生儿子生姑娘多生他几个不就得了!”
“天底下没孩子的人多了,你看哪个跟你似的要死要活的,别他妈拿你的命威胁我,你明天给我老老实实去化疗!”
被骂后盛糯糯也平静无波,眼睛看着纪许渊:“化疗,很疼。”
纪许渊被这俩字儿堵得一个标点符号也说不出来,只见盛糯糯忽然抬起手狠狠扯着自己的头发:“化疗,掉头发。”
扯完后几撮头发真的被他硬生生拽得脱离头皮,他勾起抹极难看的笑容:“我自小就真的挺怕疼的,我不治了。”
纪许渊气得目眦尽裂,眼里仿佛就要流出血来:“盛糯糯我他妈的警告你,你别想跟我耍邪的,你耍不过我!”
“这几期的化疗都给我老实做,手术也他妈的给我积极配合,否则我跟你咱俩没完!”
他吼得声音很大,吓得趴在盛糯糯脚边的puppy冲着纪许渊汪汪叫,边用牙咬他的裤脚,好像埋怨他骂盛糯糯。
他情绪激动的头发都竖起来,反观盛糯糯则满脸平静,弯腰把puppy抱起来:“纪总,我的任务没圆满完成,你还是趁早找别人吧,那两千万的基金我也不要了。”
纪许渊感觉自己都快冒烟了,盛糯糯还一个劲儿的火上浇油,他死死攥住盛糯糯的手腕:“你再给我说一遍?!”
盛糯糯神色淡淡,抽出自己被箍得生疼的手腕:“从今以后,咱们两清了,我的生死碍不着你,你也管不着我。”
“我他妈让你两清?!”
纪许渊狠推了盛糯糯一把,拎过他的衣领就往沙发里扔:“老子的话说的不够清楚是吧,什么糯米黑米的你还能再怀,就凭老子的战斗力让你怀个足球队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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