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
姜愿费劲儿地睁了睁眼,就见纪许渊熟练地在礁石锋利处划开自己手腕,血顷刻间涌出来。
他先舔了几下,把脏的地方舔掉,然后自然地递到姜愿的嘴边。
姜愿瞳孔震了震,猛然想起昨夜,自己嘴里的那股铁锈的腥味儿。
果不其然,看纪许渊手腕伤的旁边还有道已经结痂的伤口。
“看什么,快喝”
姜愿眼泪流出,难以置信盯着他:“纪许渊你疯了,这样会死的!”
纪许渊苍白地笑了笑,姜愿骂过很多遍他是疯子,他也确实做过很多疯子行径,可是这次他觉得自己最清醒。
在生与死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活下来。”
姜愿痛苦地咬着嘴唇,偏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纪许渊也红了眼眶,用力在自己手腕吸了口血,强硬地扭过姜愿的下巴,把温热粘稠的液体嘴对嘴渡进他口里。
腥苦的味道,在呼吸间交换,姜愿哭喊着,死命地挣扎着。
可是痛苦的呜咽,以及反抗全部被纪许渊压制,纪许渊掐着他下巴给他往嘴里渡了七八口鲜血。
嘴唇每湿润一次,喉咙里每一次有热流涌过,姜愿的心就更往下沉一分。
渡完勉强维持生命的血后,纪许渊没松开他的嘴唇,强撑着身体笼罩他,气喘吁吁地继续吻着姜愿。
姜愿本能地回吻,这一吻是充满绝望气息的,姜愿放肆地大哭起来。
风浪卷起拍到礁石的声响,濒临死亡的那种恐惧,求救无门的心酸无望,都在不断地压垮姜愿的心理防线。
此时唯一庆幸的就是,纪许渊陪在他身边,只有在陷入绝望的境地,姜愿才明白身边有个精神顶梁柱有多重要。
纪许渊艰难地抬手,摸了摸他泪湿的脸蛋儿:“好了,宝贝别哭,保存体力,等着他们来救我们”
他额头满是虚汗,说话的气息已经非常虚弱,眼圈下的乌青越来越严重,真的想像是要随时咽气似的。
而且姜愿发现,纪许渊手腕那道伤口还没止血,他费劲儿脱下自己衣服,将伤口包裹起来按压着。
纪许渊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傻瓜,你别浪费,再喝点”
“你闭嘴!”
姜愿双目赤红,忍不住彻底爆发:“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止不住血怎么办?!”
他焦躁地大哭,撕下自己身上的止血酶贴,紧紧按在纪许渊的手腕。
但上面的药早就用完了,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那道伤口依然血流不止。
“糯糯,别折腾了,听我说。”
纪许渊摸着姜愿的脸:“过年那天我因为心脏疼住院,我怕自己说不定哪天突然猝死,所以就写好了遗书。”
“所有的财产都是你跟儿子的,你们安稳过完这辈子不成问题,以后别忙起来不吃饭,你的胃病还有复发的可能,千万别不当回事儿。”
他定定看着姜愿,艰难地扯着嘴角地笑了笑:“唐思淼这人虽然比不上我,但对你还算不错。”
“以后别让自己单着了,你自己我真的不放心,但是你不能再给他生孩子,我怕糯米和弟弟受委屈。”
姜愿泣不成声:“你神经病”
“我要是没了,搜救队还没到的话,你别害怕,也别不忍心,就把我”
后头俩字纪许渊刻意压低了声音:“别让自己饿着,化成你身体的一部分,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归途。”
“你混蛋,别说了!”
姜愿紧紧搂着纪许渊:“你他妈要是滚蛋儿子怎么办,我自己会觉得害怕,你给我撑住,不能闭眼”
听着爱人委屈的呢喃,纪许渊心里其实挺知足的,这时候他也不想闭眼,也想继续和盛糯糯纠缠一辈子。
可是体内温度在迅速流失,自己真的无法控制。
他坦然笑了笑:“盛糯糯,我爱你,这三年,你也是同样的”
算了,不问了,这答案他一直知道。
纪许渊会死
姜愿不知道,自己是饿疯的还是哭疯的,他抱着纪许渊越来越冷的身体,心脏绞痛得快要死过去。
他手腕的伤口流了很多血,把按伤的衣服染得通红,脸的血色迅速流失,身体的温度也逐渐感受不到。
怀里人嘴唇不断翕动,却渐渐的变得很微弱,凑到耳边也几乎听不清。
“纪许渊!纪许渊!你要保持清醒,你给我保持清醒,你听见没有?!”
纪许渊费劲抬手,摸摸姜愿的头:“宝贝,我没事,你别怕”
“我要你睁着眼睛,看着我,别睡,你敢睡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糯糯你别喊,保持体力,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他满目温柔地望着姜愿,手紧紧抓着姜愿的衣角。
这是种当恐惧时,寻求安全和慰藉的动作,血流不止的时候他表面无谓,其实也吓得不轻吧。
姜愿比他还要害怕,害怕这大海中被遗忘的礁石,害怕无边无际的大海所带来的死亡的压迫感,害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害怕自己就这样死掉,更害怕自己活下来,看着纪许渊在他面前离开。
往后的日子如果没有纪许渊每天烦他会适应吗,糯米和弟弟追着问爸爸去哪儿的时候他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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