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一愣,随后意识到什么意思,胖成一条缝的眼睛眯了下,声音小了下来,“你个死哑巴故意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他不是挑事,也不是故意让谁不痛快,他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应得的那份酬劳。
这个工地是迟鹤找各种零工的时候找来的,一百块钱一天,干一天算一天的钱,他之前并不认识这个工头,在接触后他以后也不会再来,所以他要拿到应得的钱。
工头点了点头,眼底闪过诡谲,他压了压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来,“我包里的钱发完了,得去取。”
迟鹤写,【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看来他是铁了心非要要到那笔钱,工头笑的让人看不出真正意思,“行啊。”
同村的工人具体也不清楚迟鹤被扣了多少钱,以为也就百十来块的,他想劝迟鹤实在不行就算了吧,可想到迟鹤的家庭情况,又算了,恰好老婆打电话来催他回家,叹口气收拾东西走了。
工头趁迟鹤不注意,朝身后的两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领会彼此对了个眼神。
最近的取款机在镇上,几公里路,大汉给工头打开车门,工头上车前眼神不善看了眼去骑车的迟鹤,暗暗啐了一口。
他们的车故意开很快,迟鹤自行车哪能跟上,所幸附近只有一家农业银行有取款机。
后来面包车慢下来了,去的路也不是银行的路,天彻底黑了,路灯昏昏暗暗亮起来,在寒冷的雪夜里微弱亮着。
迟鹤心里有几分警惕起来,他们带的路越来越偏离街道,来到了一个人没有的小路,这条路也能通往街道,只是很窄,面包车是绝对过不了的。
他停下车,不再前行。
随着他停下,前面的面包车也停在一两米远的地方,车门打开,三人下了车。
工头先是环顾了一圈周围,确定四周没有人,然后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还没人敢威胁我,你小子让我很不爽。”
工头朝身后摆摆手。
迟鹤的眼神中闪烁着警惕,他察觉到工头身后的那位大汉慢慢向他逼近。就在大汉挥起拳头砸过来时,迟鹤敏锐躲过。
另一个大汉也上,迟鹤被迫与之扭打在一起,他常年干活有一身蛮力,虽不敌大汉经过专业训练,但也不至于落了下风,迟鹤无意与他们发生角斗,大多数时候都在灵活防备。
一时不察,被不知道什么出现在迟鹤背后的工头狠狠在背上砸了一棍棒。
迟鹤一声闷哼,背上开始火辣。
若不是工头刚刚偷袭了迟鹤一下,迟鹤还有余力和两个大汉纠缠,现在明显被刚才一下打的落了下风,后背的疼痛让他额头汗水大颗沁出,脚下踉跄时被一个大汉一脚踹到了后膝盖,两腿一软迟鹤猛地栽在地上。
大汉没有停手的意思,紧接着一拳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拳打脚踢雨点一样往迟鹤身上砸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场殴打停止,迟鹤蜷缩在地上,衣服脏了全是脚印,嘴角流血,自行车歪倒一旁,放在袋子里最下面的手套掉了出来,小心放好的一叠钱露出来,两只洁白的兔子沾上地面的泥土,变成了脏兮兮的灰色。
工头走过来,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弯腰捡起来那叠钱,讥笑道:“还威胁我呢,你知道所长是谁吗,我亲叔叔!你有本事就去告我,老老实实拿钱走人不就行了,非要给我找不痛快,死哑巴,真晦气,啐,我们走。”
工头和大汉驾车离去,拿走了那三千块钱。
迟鹤眼皮垂敛,呼吸粗重,他在地上缓了很久,身上不那么疼后才扶着墙站起来,第一时间不是查看身上的伤,而是走到自行车旁,捡起宋嘉阳送他的两只手套。
手套脏了,迟鹤用手去擦兔子耳朵上的泥水,手上破皮的伤口出血将兔子染的更脏,迟鹤拧了拧眉,似乎是有些懊恼自己将手套弄的更脏。
湿掉的手套放进口袋,迟鹤一瘸一拐推着自行车离开。
等人都走远,藏在树后面的同村工人捂着嘴出来,他刚刚都看见了,但是因为害怕没敢露面,眼睁睁看着迟鹤被打了。
后来工头走了,他也没敢出来帮迟鹤,一是怕工头又回来,二是怕迟鹤说他不帮忙,里外不是人。
他早就说吧,让迟鹤要不到钱就算了,这反而还被人打了一顿,哎……
他被谁打了?
宋嘉阳和杨阿奶围在厨房烤火,外面寒风凛冽,屋内火炉噼啪燃烧,暖黄的火光熏在宋嘉阳脸上,印出一片温暖光泽。
没有什么比冬天围着炉子烤火更幸福的事了。
“汪汪——”
大门外传来大黄汪汪叫的声音,杨阿奶:“大黄是不是关外面了?”说着站起身要去给大黄开门。
“我记得门是开着的呀,阿奶你坐着,我去看看。”
宋嘉阳一出暖和的房子就冻的发抖,外面和厨房简直天壤之别。
大门半开,大黄蹲在门口依旧朝外面叫,宋嘉阳喊它,它看了眼主人摇摇尾巴然后又叫一声。
“汪!”
“咋了大黄,你咬什么呢?”宋嘉阳好奇,缩着脖颈探头往外面看。
一个人影在黑暗中行走,步伐迟缓,这条路似乎只有迟鹤会经常经过,宋嘉阳第一反应就是他。
靠近他阿奶家的路边有盏不怎么亮的路灯,迟鹤听到宋嘉阳的声音停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从他头顶映照而下,宋嘉阳这才看清他红肿的嘴角和脏污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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