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远镜?那又是什么东西?”冉奎追问。
乔昆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能看清楚很远的东西,反正听说比玻璃镜子还好,制造也更复杂。”
冉奎大喜:“好,你小子很聪明很识时务。这样,你继续在百草坡蛰伏一段时间,等搞到望远镜的制造方法再走,到时候我再给你五百贯钱。”
乔昆阴沉着脸说:“咱们说好的玻璃镜子,你别太过分。”
冉奎嬉笑:“做一桩买卖也是做,顺带多做一桩,有了这八百贯钱,你后半辈子都不愁了,全家都可过上衣食无忧的好生活,有什么不好。”
“那你最好记得自己承诺,一定要继续给我父母看病,照顾好他们。”乔昆再次强调。
冉奎拍着胸口保证:“放心,咱俩谁跟谁啊,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下午他就让人将钱送到了乔昆手里,然后将乔昆的父母妹妹带走了。
乔昆让家人跟着冉奎去庆川,过阵子他会去看他们。
乔父乔母虽担心,可基于对儿子无条件的信任,还是跟冉奎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冉奎就带了细软、老娘、妻妾和儿女,还有乔家三口出发去了庆川,只留了两个老仆看宅子。
陈云州站在城墙上,看着冉家的长队缓缓消失在视野中。
柯九有些不甘心:“大人,就这么放冉奎这狗东西走了吗?”
没揍他一顿,真的手痒。
陈云州淡笑道:“急什么?过阵子他就会如丧家之犬一样自己跑回来的。”
回到衙门,陈云州立即修书一封给夏喜民,请他帮忙。
娄发祥在庆川,要设计他,还需夏喜民从中牵线。
夏喜民看完陈云州的信,大乐:“哈哈哈,陈大人可真是个妙人啊。这娄发祥觊觎谁的东西不好,非得去触陈大人的霉头,活该他倒霉。”
管家笑着说:“老爷,那娄发祥就是齐项明的一条走狗,还总想跟老爷别苗头,这下踢到铁板了,他活该。”
夏喜民将信递给他说:“陈大人那里好东西多着呢,以后庆川和庐阳的往来会越来越多,咱们的商队也会频繁去庐阳。修路这件事对咱们也有利,既然陈大人那边已经开始动工了,这边又给咱们搭好了架子,咱们一顶要尽力促成这事。”
管家看完后点头:“还是陈大人想得周到,看得长远。庆川到庐阳的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尤其是夏季,一下雨,地面就到处都是泥,马车很容易陷下去,这路是该修。”
夏喜民说:“没错,陈大人是个做大事的人。这样第一批玻璃镜子的利润我们分文不取, 投入到修路这事中,尽量让这条路早日完工。”
现在已经定了差不多一千面玻璃镜子,大部分是本地的有钱人订的。还有一些是商贾定的,准备销往外地,二十两银子一个镜子。
那就是两万两银子,银子兑换铜钱的比例是一比一千三左右,也就是说两万六千贯钱。
本来夏喜民要给陈云州一万贯钱的本钱,其余的一万六千贯都是他的利润。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管家拱手:“老爷宅心仁厚,实在令小的佩服。”
夏喜民摆手:“我也不过是想跟陈大人搞好关系而已。这笔钱好送,安排谁引娄发祥望都峰到庆川这条路是个问题。”
这个人必须家底比较厚。
修桥铺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家底薄的人掏不起这个钱,会引得娄发祥怀疑。
只家底厚还不够,这人平日里还要乐善好施,有个好名声,最好还有很迫切的修路愿望。
管家说:“那小的安排人去查查城中的富贵人家还有从望都峰到庆川这一带的富绅。”
“行,查仔细点。”夏喜民说。
夏喜民这边在想着怎么套路娄发祥。
娄发祥也激动不已,因为他拿到了玻璃镜子的制造法子。
他当即命人前去望都峰挖了一些石英石回来,照着冉奎交代的法子,建了窑炉,开始炼制玻璃。
两天后,第一批玻璃炼制成功。
但却跟娄发祥要的差距甚远,因为玻璃镜子中有很多杂质,乌蒙蒙的,一点都不清晰,根本没法照清楚人脸。
这样的镜子没人会花高价购买。
娄发祥怀疑冉奎的法子有问题。
冉奎捏着镜子光滑的表面,说:“表兄,你摸摸,这跟你从别人那里买过来的镜子是一样的,光滑冰凉,这就是玻璃,制造方法肯定没问题。”
乔父乔母都在他手里,谅乔昆也不敢糊弄他。
娄发祥捏着两块镜子,仔细观察了一阵,确实,触感完全一样,就是他们制造的不够透明。
这说明制造的方法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那为何会这样?
冉奎猜测:“会不会咱们的石头不干净,杂质过多?那乔昆强调过,石英石一定要弄得干干净净的,绝不能沾了外面的生水或是泥土等其他东西,一旦不干净,炼制出来的镜子就有很多杂质。”
“我看陈云州他们去采石英石也是里三层外三层捂得严严实实的,估计就是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娄发祥觉得有道理,又让人准备了一些石英石,洗刷得干干净净地放入窑炉中。
这次炼出来的玻璃相较于上一次清晰了许多,但中间还是有些灰蒙蒙的杂质,远远没有陈云州他们做的清晰。
清晰度估计也就跟铜镜差不多,这样的镜子是卖不出高价的。
冉奎生怕娄发祥生气,连忙说:“表兄,你看现在比上次的清晰多了,肯定是石头还不够干净。”
可要哪样才能完全干干净净呢?
已经进入夏季,经常下雨,行车过程中溅点泥土也很正常。
娄发祥干脆让人准备了箱子,去装了几块石英石回来。
可炼出来的玻璃还是有些灰蒙蒙的。
就在他头痛不已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
他的一友人向伦看庆川到望都峰的路如今都是坑坑洼洼的,尤其是雨季,到处都是淤泥,所以决定修路,只是钱不够,所以想在城中募捐一部分。
向伦老家就在望都峰附近。
今年清明,他父亲回乡祭祖摔了一跤,现在还躺在床上。
他想出钱出力修路,大家都很理解。
可要说到掏钱,很多人就不愿意了。
向伦没辙,找上娄发祥诉苦:“前几日我回过一趟望都峰,那条路上的坑坑洼洼太多了,大的甚至有半人多深,家父让我给几位族中长辈送的礼物全在路上颠碎了。你说这路不该修吗?”
娄发祥点头:“确实该修。”
为了保证挖回来的石英石是干净的,他跟着跑了一趟都觉得苦不堪言,向伦修路他一千个赞成。
向伦苦笑摇头:“可惜我凑来凑去也只凑够了一半的钱,哎,这路怕是修不起来了。我上次给族人带回去的粮食,不知是太潮还是路上沾了什么脏东西,回去很快就发霉了。本来一天就能走回去的,但现在带着东西就要花两天。”
娄发祥想起了自己的石英石,会不会也是在路上耽误太久,沾了脏东西?
他已经制造出了玻璃,就是不够透明而已,肯定是材料的问题。
琢磨许久,他让冉奎回去问乔昆。
乔昆面对冉奎的质问表示:“确实是石头不够干净,听说是空气中有什么杂质污染了石头,挖出来的石头要在一天之内送回来才能避免被污染。”
“你没看陈大人花了重金就为了早日修好路吗?至于他做的玻璃为什么这么透明,那是因为他们对石英石进行了第二次炼化,具体怎么做的,我也不知道,这事只有几个衙门的人清楚。我只知道箩筐大的石英石被他们炼化后,只剩巴掌大小,能做个两三面镜子。”
“这样做玻璃效率实在太低,成本也高,一天都做不了几面小镜子,所以最近工坊都停工了,让我们也一起去修路。用陈大人的话来说,这就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冉奎恍然。
难怪这么久了,陈云州还没将镜子交给夏喜民,原来是制造不出来。
石英石运输成本不小,那么大块才能制两三面小镜子,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只有修好路,解决了石英石被弄脏的问题,才能降低成本。
娄发祥一听缘由之后,总算是明白陈云州为何要不计代价,不遗余力地修路了。
他想了想也决定加入修路的队伍。
反正这事跟着陈云州学准没错。
而且望都峰到庆川只有二十多里地,比去庐阳近多了,又还有一个向伦出一半的钱修路,相当于他只负担十几里地的路。
这么一算也不是不能承受。
于是娄发祥找到向伦,答应出一半的钱跟他一块儿修路。
当天,夏喜民就得到了消息,他立即给陈云州写了一封信过去:鱼上钩了。
娄家、向家开始组织百姓修路,每人一天五文钱,又准备了一些蓄力车帮忙。
不过他们两家为了节省成本,没有用石子,而是将坑坑洼洼用土填平,再压实,适当地拓宽一些路面。
这工程虽然相对陈云州这边轻松一些,可因为坑坑洼洼太多,泥土松软湿滑,每天也只能修几百米。
而且因为娄发祥要经常运送石头,路必须够结实才行,所以要反复碾压地面,直到几千斤的马车走过路面都不会陷下去为止。
照这进展,想要修完二十多里也得一两个月,每天几十贯钱的花销,算下来应该要花好几千贯。
两家平摊,虽然一家也要两三千贯钱,可也在接受范围之内。
但哪晓得才修了半个月,十来里路的时候,向伦突然撂挑子不干了,因为他家的买卖出了问题,现在实在是掏不出钱来了。
娄发祥怎么肯答应。
他修路可不是为了做善事,而是为了以后方便运输石英石,现在修到一半,投入了那么多钱,向伦突然说不修了,让他怎么办?
向伦歉疚地说:“娄兄,我家这情况你也知道。这样,咱们先停工吧,等我手里宽裕了,我再组织人手修后面的路。后面这段全部由我负责,这样总行了吧?反正这路早点修,晚点修也无妨。”
“咱们是做善事,遇到困难暂时停下来,那些村民也不会怪我们的。”
对向伦来说早点修晚点修都一个样,可对娄发祥来说不是这样的啊。
他还想早点修好路,多运点石英石,提炼出来早点制造出透明的镜子,大发一笔呢。
这要是耽搁一两年,望都峰的石英石都被陈云州给挖走了怎么办?
而且他已经修了十里路,投入了巨大的成本,这时候放弃那就全赔进去了。
于是跟向伦吵了一架之后,娄发祥自己掏钱,继续修路。
而且为了能尽快完工,抢在陈云州的前面将石英石都挖走,他还特意提高了工钱,让村民们加班加点,务必在六月初将路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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