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若木华庭的那十七年,安之害怕得牙齿打颤,“梦、梦访你……可别再来个若木……”
话未说完,何梦访甩出一把长剑,直刺入安之的腹部。
安之呕出一口鲜血。
血滴在曼珠沙华上,瞬间枯死一片,但眨眼间又有一丛鲜红的花钻出地面,朵朵盛开。
何梦访踏花而起,飞身到安之面前。
呼吸声沉重,粗气连连,安之眼前阵阵发黑,痛得人吸不上气,快要窒息,又不会马上死亡,于是每呼吸一下,腹部便发出剧痛。鲜血不断地从腹部往喉咙上涌,整个口腔中弥漫出浓浓的血腥味。
见状,何梦访连连摇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他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柔地帮安之擦拭嘴角的鲜血,半点不介意手帕被弄脏。
安之咽了口鲜血,清了清被血堵起的嗓子,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咳咳……我是魔也是神啊……你就不怕、不怕弑神的天谴吗?”
只听“噗嗤”一声笑,何梦访伸手搭上安之腹中长刀的刀柄,用力拔出。
染血的冷刀缓缓靠近安之的脸颊,激起一阵恶寒。
何梦访问道:“现在你快死了,就算有天谴降下,可你还能看见吗?”
“唔额——”安之发出痛苦的闷哼,脑袋沉重,睁不开双眼,整颗脑袋慢慢折下。
何梦访“呵呵”一笑,说道:“这刀是汪徊鹤死后脊骨所化。汪岛主掌管秩序,自有一套惩罚体系,是唯一一位弑神而不遭受天谴的古神,用此刀杀你,我不会遭到惩罚。”
他用汪徊鹤脊骨所化的脊骨刀刺入安之腹部,释放出蕴藏在体内的两枚魂魄。
一枚飞入他早就准备好的琉璃瓶中。
一枚飞入鬼域的虚空,不知去向。
……
“你说啊,无咎!!”秦观南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膛中大声吼出来的。
这声音打断了安之的回忆。
因为儿时的记忆,他本能地恐惧父亲和他带回来带那位女人,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他想:现在我应该在游戏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到底是跟着爸爸,还是妈妈?!”秦观南没了耐心,一再怒吼。
安然依然将安之护在怀里,“你和孩子好好说话!”
八岁的一场车祸,母亲没了,安之成了孤儿,自此再没人像母亲一般爱护他。
安然不像典婵。典婵爱沈渊的前提是沈渊不是魔神,值得她爱,如果不是沈渊的身份使然,她也会像爱典山一般欢喜着沈渊。
而安然完全没有爱的附加条件,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孩子。
母亲对他爱虽然短暂,但一直存在且坚定,以至于美好得让安之一直铭记怀恋着。
相隔十几年,母亲再次将他拥入怀中,那幸福让脑袋发昏。
“妈妈……”安之喃喃念道。忍不住张开双臂,紧紧拥抱母亲,“所以妈妈不准备要我了?”
安然道:“不是的。爸爸能给你的远比妈妈多的多。”
安之呜咽道:“可是我不喜欢爸爸……”
闻言,秦观南大怒。大步走到安之的床边,气冲冲地一把捞起他的胳膊,将他与母亲拽下床,愤愤道:“你刚才说那句话的意思是你要跟你妈妈走?——好——那你们走走走,快滚!”
屋外狂风大雨,秦观南全然不顾,大力地把他与妈妈往外推。
闪电划破夜幕,安之眼前短暂一亮,跟着,耳边响起爆炸般的雷鸣。
推搡之下,他脚下踩空,从大门外的大理石楼梯上滚下去。
额角磕在台阶的尖角上,刺痛非常。
鲜血如冷血的蛇,从额角滑向眼睛,眼前染上一层红色薄纱。
“无咎!”安然惊叫一声,赶下台阶,奔向安之。
意志越来越薄弱,安之脑袋昏沉。在母亲抱起他瞬间,陷入昏迷。
……
“安之——安之——”一个女人在唤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声音迷迷幻幻,不真切地在耳边盘旋。
安之从办公桌上抬起头,见是公司同事潘桃,便问:“你在我家?”
潘桃笑道:“瞧s城展览馆方案把你难的,都精神错乱了。我们还在公司呐。”
听闻,安之真感到脑袋晕晕起来,“今天几号?”
他记得自己是在s城展览馆方案完成,准备出差至s城的前一晚进入了《以杀止杀》游戏中。也就是阴历七月半的前一天。
潘桃说:“今天是阳历八月二十八号啊。后天就是中元节了。”
看着安之脸色不佳,神采颓唐,她关心道:“如果明天你的方案通过客户检阅,那后天你还要出差去s城。今、明两天下班一定要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才是。”
“嗯。”安之阖眼,简短地回了句。
待潘桃走后,他打开手机,只见上面的日期赫然写着八月二十八日,星期天。
再打开某信,只见温言并没有上传任何文件给他,最近一则白色对话框里是:“后天你要是出差,别把粘豆包给我照顾。”
粘豆包是安之养的比熊犬的名字。
安之是出差前一晚接到了温言的某信信息,要求帮忙调试《以杀止杀》游戏,这才导致他进入游戏世界。
可现在是出差的前两天,他不可能经历明天才会发生的那些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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