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道:“你与季渊时从小就定了婚约,我以为你会介意我们在一起。”
安之道:“我不记得那些事,也不是沈渊,闻语更不是季渊时,我根本不介意,一直以来真正介意的人是你。”
说完,画面一阵颠簸。随后,镜头固定在一面墙壁上。
温言被安之的话惊吓住了,愣愣的,久久不能回复。
半晌,安之又问:“是你暗中安排付游、黎清见面的吗?”
温言答:“不是我。”
听闻,安之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他已经知道付游、黎清身后那双无形的手是谁了——居狼。
他答应温言的要求:“好,温言,我会如你所愿,我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事后能放了那些人。对他们,我有愧。”
温言道:“我等着你回来。”
……
安之一人重回尚池城,这一次,他没有做任何乔装打扮,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引来一大群人。
扫视一圈这些人,与一路看过来的尚池城居民不同,他们个个囚首垢面,蓬头赤脚。
打扮是邋遢一些,可看他们看安之的眼神却十分不善,甚至是仇视,恨不得立即生吞活剥了他。
安之自问自答地说:“你们是尚池城处于最下层的秽人吧?只有秽人才这么恨沈渊。”
人群中,一位女人左右看了看,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便主动拨开人群,只身走出去,二话没说牵起安之的手往人群之外走去。
安之折颈,偏头看到女人的侧脸。
她虽是灰头土脸,却让人心感亲切,好像有股暖流自心底涓涓流淌而出。
安之奇道:“你不是与他们一起的吗?”
“我?呵呵,我不是为了自己姑娘才不跟他们一伙。”女人的手心很粗糙,茧子轻轻地摩挲着安之的手背,挠得他泛出一丝痒意。
他终于清楚刚才那股暖流从何而来了——女人的手、侧颜像极了自己母亲。
安之放下一些防备,跟着女人走。
路上,女人自己唠叨道:“别招惹他们。这座城里呀,没一个好人,个个都吃人。”
女人带安之往小巷走去。
与刚入尚池城看到的街道全然两样。
这是条常年照不到阳光的小巷,狭窄冗长,昏暗,弥漫淡淡霉腐味,道路坑坑洼洼,里面积满黑黑的潮湿泥土。墙角长满青苔,一直爬至墙面二、三十厘米的地方。
如果说南方梅雨季只在六、七月份,这里便整年都出不了梅。
踢踏踢踏——前方忽地传来脚步声。
仔细分辨,脚步声外似乎另有一道“咚咚”的敲击声。
安之默默唤出凌迟,摇动手腕,假意扇着风,实则悄悄展目,寻声看去——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
他正拄着根木拐杖向他们缓慢走来。
“陈老。”
“是段雁啊——”
女人与老者一见面便热情地相互打招呼。
安之却脸色大变,白得发青。
那陈老手上长有青色鳞片,数量不多,只鳞片甲。
段雁早知道安之会有这种反应,解释道:“孩子,不用怕,尚池城人人都会长这些鳞片。”说着,她撩开自己衣袖,送到安之眼底,道:“你看,我也有长。”
难以置信。
安之颤抖地伸出手指,轻轻摸了下青鳞,触感光滑。
说实话,无论是陈老手臂上的鳞片,还是段雁手臂上的鳞片,都不难看。它们泛出奇光异彩,像阳光照耀下的琉璃片,剔透夺目。
鳞片再怎么炫目,好端端的正常人怎么会长出这些东西呢?
安之头皮发麻,“这些……”
段雁道:“这些是龙鳞。”说完她放下袖子。
安之蹙眉,疑道:“龙鳞?青龙一族?可就算是龙鳞,人又怎么会长呢?难道你们是龙族之人?”
听闻,陈老立马拉下脸,拐杖戳了下地面,鼻子里“哼”了一声。
段雁好声好气地对陈老劝道:“他还是个不大点的孩子,口无遮拦嘛——”
她对安之解释道:“龙族是妖兽,比妖好那么一点点而已,至于怎么个好法嘛,就是龙比其他妖族更会讨好神。你说我们是龙族之人,等于骂我们是二鬼子呐。还有传言说,那些抓我们秽人去做祭祀圣器的黑袍人就是青龙一族的鬼魂。”
听闻,安之弱下声,真诚地道歉:“是我口快,唐突了。”
可陈老脸色铁青,鼻孔翕动,粗声喘着气。看样子仍在气头上。
段雁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小孩子知道什么,不知者不怪嘛——”
“孩子?”陈老气得不轻,拄着拐杖的手在轻轻打抖。他转头睨了安之一眼,道:“我看他二十有一、二了,可不是孩子了,还开口闭口骂人!哼!”
段雁一再袒护安之,“嗳,以我们这个年岁看他,横竖都还是孩子。”
安之心想:段雁一定是位很温柔的母亲。
想着,忽地从墙的另一边泼下一盆污水。
“一群贱民,吵吵什么吵吵!”——泼水的人扔下一句辱骂。
安之瞳孔锁起,正计划要躲开,但看段雁与陈老惊慌无措的样子,便心下一软,伸手将二人拉到脏水泼不到的墙角,自己却无时间逃避。
说是迟那时快,只听哗啦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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