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萧临简是真真切切地死在了塔里,被虐杀剖丹,折磨的不成样子,尽管是不关注江湖事的百姓,也对此事心有余悸,略知一二。
“那这昭天派到底有没有麟霄丹啊?”
众说纷纭,有人笃定道:“肯定有!要不那些人为何无缘无故就杀人?指不定那个被杀的,就是窝藏的!”
又有人推翻这一猜想,“不是说麟霄丹很厉害吗?如果昭天派有,还藏什么?至于死了弟子也没办法吗?”
昭天派弟子意外惨死,若换做是其他门派,必将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来讨一个公道,可换成了是位居末位的昭天派,灰溜溜地将弟子带回安葬,便再没了任何动静。
看守安淬塔的弟子依旧,盛铭派最为重视此命案的发生,可证人,证据,几乎全然调查不出什么,就是连掌门,也绝不可能将所有当天在塔内的弟子全部一网打尽,从而冤枉无辜。
这个江湖好像总是有人生生死死,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似的,当初毒尸风波,各派将受染的百姓抓到塔里说杀就杀,百姓们哀悼连连,可谁又敢与之抗衡一番?
强者当道,胜者为王,想要地覆天翻太难。
李无瑕只失魂落魄地听着那些传言,萧临简生前无人惦记,死后竟要遭各种善恶意的揣度。
他一开始还要愤愤不平,压抑不住怒火,偏要与之争理,气急败坏他们那些恶意,甚至掀了他们的摊子!叫他们闭嘴!
而叶重岚则任由他胡闹发疯,赔钱、善后,可李无瑕也总有精疲力竭的时候。
他终究是没了力气再与之辩论,再无法跑到人家面前去掀了人家的摊子,更加阻挡不了那些传言,只能边听边尽力去忘了。
浑浑噩噩的,叶重岚一路随他赶到黎村,李无瑕去敲响了萧临简姑姑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约莫和萧临简一般大的姑娘,虽穿着朴素简约,却也是如花般的年纪,出落的漂亮。
“公子,你们找谁?”姑娘正洗着衣服,此刻手上还滴着水,手中则拿着击打衣服的棒槌。
李无瑕尽力去扯出一个笑容,介绍道:“我是昭天派的,萧临简的大师兄。”
“临简哥啊!”姑娘听见名字眼神一亮,又忍不住地在李无瑕身后张望了一番,却没见到人影,又才难掩失落道:“那你们等着,我去叫我娘!”
姑娘又一路跑回家中的小土房里,站在木门外的李无瑕却顿时有些紧张,他没想好,怎么把这样的噩耗告诉萧临简的姑姑。
没一会儿,姑姑就小跑着出来迎接,她见李无瑕这一身昭天派的制服,也顿感亲切,“哎呦,临简这小子,怎么他没回来,反倒让师兄先过来了?”
姑姑笑着,常年的劳作让她有些直不起腰,可见到昭天派的人来,她还是难掩喜悦地飞快赶来,更加热情地招待李无瑕和叶重岚。
“两位少侠,快去屋里坐着!我去烙两张饼子!”她一转头,忽见叶重岚手中还提着大包小裹的东西,顿时吓了一跳,“呦,你们这是干嘛?”
叶重岚手中拿的东西对姑姑这一大家子人来说哪一样都算是价值不菲,大到用精致木盒装着的衣服穿戴,小到一些吃喝糕点。
姑姑见两位少侠来的蹊跷,带着大包小裹的东西,身边又没跟着萧临简,才逐渐落下了微笑,“怎么了?出事了吗?”
黎村偏远,她们还对早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血案一概不知,可如今,她打开叶重岚手中的木盒,萧临简那套洗得已经褪色的制服顿时映入眼帘。
李无瑕这时才鼓足勇气,忽然鞠躬,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师弟……”
他声音沙哑低沉,听得姑姑几度眩晕,对方却还是不死心,不敢相信地问:“怎么了?这衣裳怎么还拿回来了?”
面前的人手足无措的捏起那折叠整齐的衣服一角,忽然间怔道:“是临简他……死了?!”
看到李无瑕不敢抬头,姑姑才缓过神来,她瞬间泪如雨下,将衣服紧紧地攥在怀里,心中恨也不是,心疼也不是,密密麻麻乱做一团。
“怎么死的?尸体呢?你们让我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李无瑕已经全然被这接二连三的质问逼得不会说话,只听面前的姑姑崩溃道:“我哥和嫂嫂都死了,临简他哥被活活烧死,现在你们说,临简也死了?”
“这一大家子的人,就这么生生没了!老天不公啊!”
姑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她的女儿勉强扶住,浑身瘫软栽倒,“我把他送到昭天派!只求他能安安稳稳地讨一个活口,现在你说他把命给丢了!?!”
李无瑕眼眶发红,就被姑姑拼了命地边打边推,叶重岚手中拿着的东西也被打落在地,“你们走!我不要你们的东西!”
她还觉得不解气,又伤心过度,只能将所有的怨怼发泄在这两个找上门来通知她如此噩耗的少侠身上。
她将放在院落的那一盆洗衣水尽数泼向李无瑕,连盆带水,李无瑕根本不躲,叶重岚却挡在他面前,接了个彻底。
空荡荡的木盆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沾了不少的泥土,姑娘又拦下她的母亲,劝道:“娘,你别这样了!”
姑姑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如今无比后悔,什么都不想,只想要那个安然无恙的萧临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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