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瞥着那些花瓣和蜡烛,还有心形的气球,眼角抽得厉害。
她还没开始动手布置呢,林嫂就已经将现成的装饰挂上去了,显然是早有准备。
秦安捂脸,既然都是惊喜,为什么不连她一起瞒着,这样她还怎么保持平常心态。
没等她拆,林嫂推着她一起出去,这么一会儿,家里已经来了很多客人。
不过都是秦寒玖的兄弟,以及她的几个好闺蜜。
余光瞥到迟真一脸深意的笑,又羞又恼。
慕然和王墨乔声她们坐一块儿,说着悄悄话,不过表情都不怎么自然。
在沙发对面,邵玄一脸深沉地看着乔声,握着茶杯的手不断用力。
这个女人,说给她一个周时间考虑,结果将他拉黑躲起来,学校也找不到,一消失就是一个月,要不是今天,他还不知道去哪儿逮她呢。
沈沛言则和秦朗他们在一旁聊天,一身西装看起来风度翩翩,和秦朗等人身上那种杀伐铁血的汉子格格不入,但是他们却相处得很融洽。
看一个人,就看他身边是群什么样的人。
慕然垂眸,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你的生日,他们的忌日
秦朗拍着沈沛言的肩:“走,过两招。”
“行。”
他很少在玖园这边,活动得也少,这么一说,顿时觉得热血沸腾。
身边几个男人顿时起哄,跟着一起去格斗场。
枭懒洋洋地擦拭着手里的单框金色眼镜,突然看向一直不吭声的顾景弈:“咱们也打一架?”
所有人中,除了秦寒玖,也就顾景弈能让他提起兴趣。
其他人打起来没劲。
顾景弈收回目光,懒得理他,寻了个安静的角落抽烟。
客厅里人顿时少了很多,秦安冲着乔声她们勾手指:“走,咱们去摘水果。”
若是平时,肯定很兴奋答应,但是今天几人都心不在焉。
走到花园架子下面,乔声很怂地开口:“安安,我能不能提前离开?”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邵玄,想到自己干的那些事,觉得罪孽深重。
特别是邵玄看她的目光,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不怂才怪。
王墨也点头:“我也想走。”
那个男人很危险,特别那充满审视和侵略性的眼神,长期的警戒,让她明白自己可能在某一个瞬间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而且她认识那个人。
曾经还交过两次手,虽然对方不知道她,但是时间久了会露馅。
慕然张了张嘴,说实话,她也想走。
拉着秦安的手说得可怜兮兮:“你嫁的男人太凶了,连带着他的朋友都凶,我们几个就像误入狼窝的小白兔。”
别说,这比喻还挺恰当。
见自己的好朋友都想离开,秦安心里的那点喜悦突然就冷了下去,脸色难看,带着些无措。
她能理解她们的顾虑,能理解的。
如果是她,面对这么多又凶又危险的人,肯定也是防备心十分。
但即使能理解,心里还是有点失落和难过,同时懊恼,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邀请,这样对大家都好。
乔声歉疚地抱着她:“安安,对不起,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很不对,但就算留在这里,脸色不好反而影响气氛。”
几个人心里都非常愧疚。
秦安释然一笑:“是我没有考虑周到,让你们为难了。”
送走三人,秦安回头,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的顾景弈,吓了一跳。
“怎么走了?”
“她们有点事。”
顾景弈眸子微眯,锐利得像森林中的野兽,一瞬间让秦安心惊肉跳。
这眼神的杀伤力,简直不要太危险。
轻咳一声正了脸色:“顾先生,你有什么事?”
“嫂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秦安现在已经习惯年龄比自己大很多的人,动不动就叫自己嫂子。
“你也叫我名字吧,嫂子把我叫老了。”
“好。”顾景弈似乎想问些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转身离开。
双手插在兜里,高大的背影笔直伟岸,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凌厉。
秦寒玖白天有事,忙完回来的时候正好是晚六点,从车窗看到路边的树上都是彩灯和丝带,眉心狠狠一跳,不知道该皱眉还是展眉。
进家,看到满屋子的气球、像儿童乐园一样,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sur……”秦安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兴奋,很茫然地看着他们,似乎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其他人都是男人,想他们活跃气氛,那是不可能的。
尴尬在沉默中蔓延开来,秦安手里原本还举着雪花,这时候都不知道该不该喷。
不喜欢啊?
秦寒玖大步跨过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出奇,恨不得融进骨子里。
心跳得很快,埋在肩头的脸看不清表情。
秦安伸手抱住他:“生日快乐!”
“谢谢。”
声音略微沙哑,良久才放开她,看向站着的兄弟,微微勾唇:“随便玩,但是不能耍酒疯,脏了打扫干净。”
“哈哈哈。”
一片欢声笑语。
秦寒玖坐到秦华对面,伸手替他添了一杯茶,眉眼清隽高贵,这个为他而生的日子,周遭都是热闹喧嚣,却又似乎和他毫无干系。
但眼角眉梢那抹冷意,消融不少,带着淡淡温情。
熟悉他的秦华一眼便能看见。
“一转眼,你已经二十五岁了,”秦华有些感叹,“当年,我抱着你的时候,也不过这么高点。”
秦华比划了一下膝盖的高度。
“谢谢您。”
养育之恩,重如山。
不管他对他做过什么,虽然每次都被消磨一分,但仍旧没有忘记那些日子。
秦华惨然一笑,有几分力不从心:“小玖,不管你怎么看我,我只是想你明白,我是爱你的,不管你身份如何,在我心中,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儿子。”
“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恰当,还是忍不住拜托你一件事,阳儿他为人傲气,不知轻重,将来若是犯下大错,还请你看护几分,若是集团有难,也请你帮衬一下。”
“我这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恐怕时日无多,瞒了你多年,如今也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秦寒玖浑身一震,满脸惊讶,见他起身,立刻搀扶着他上楼去书房。
“你可知,多年来我为何从不为你过生日?”
的确,这么多年来,秦华为他做了很多事,却从不让他过生日。
老人幽幽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多了几分哀切和沧桑:“因为你的父母,死于二十二年前的今天,你的生日,就是他们的忌日。”
秦寒玖踏出去的脚步顿在半空,眉眼间的温情如潮水退却,变得惨白如纸。
回首看着满屋子的气球彩带,以及桌上插满蜡烛的巨大蛋糕,就等着他去点燃许愿。
喧嚣热闹顷刻间离他远去,偌大的别墅,只剩下他一个人,触目灰白,寂静无声。
一股陌生的疼痛从心尖涌上来,手指微微颤抖。
旋即,一切恢复平静,脚步迈开,稳稳扶住秦华上楼梯。
紧抿的薄唇将他汹涌的情绪通通压回心间。
脑海里闪现出那些噩梦,冲天的火光、漫天的鲜血,还有女人悲戚绝望的声音,全部浮现在眼前。
眼眶逐渐变红,猩红的眸子像极了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若是有机会,你一定要去祭拜他们,他们等了你二十多年,我的……小少爷!”
秦安,你怎么不懂事
秦安推开书房的门,房间内黑黢黢一片,并没有开灯。
黑暗蔓延开来,带着孤冷和哀凉,从房间的某一个角落,宛若水流,一直到她脚边。
她不知道秦华和他说了什么,让一向强大的他,此刻像个被神遗弃的人,缩在无人能看见的地方独自舔砥伤口。
“咔哒”一声,房间内的灯光骤然一亮,将阴影驱散到角落,他们潜伏在角落、窗外,伺机而动。
秦寒玖坐在窗沿下,一向洁癖的他,此刻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脚边是密密麻麻的烟头,升腾而起的烟雾迷蒙了他的容颜,萦绕着他,添了几分不真实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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