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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两侧,逐渐运动的两军主力已然逐渐靠拢,清军先将炮营推到了一线,满清新军十二镇,近十五万人马,但由于生产规模问题,火炮的装配率并不算高。
约四百门新式火炮,被编制为十二个炮营,每营约三十二门到三十四门。
炮兵则是尚可喜亲自督训,虽然相较于系统学习过的明军炮兵大大不如,但起码还是能堪用的。
原本战争爆发后,多尔衮想让尚可喜到一线,参与指挥,但尚可喜自从桂北以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到一线带兵了。
只是将昔日皇太极所建的重兵营炮手拆分,分配到各个炮营当中。
这回岳乐也是下了血本,硬是拉出了四个炮营一百余门,占了满清全军的三分之一。
清军所用炮车也完全抄袭明军,由挽马拉动,于桥北安置炮位,调整角度,就开始开炮,隔着两三里外,对着逐渐靠近的刘孔昭、霍湅部射击。。
“通通通……”
明军亦不甘示弱,炮营就地构建阵地,隔岸炮击。
滚烫的飞旋炮弹彼此交相飞驰,这还是明军第一次遇到了和自己火力相当的对手。
“蓬呲”
火热炮弹犁进一队明军步卒阵列中,七八名刚刚还排列整齐,严阵以待的甲士,顷刻间,化为一片血雨。
剩下的其他士卒,当场就被吓傻了,一时间踌躇不前,不知该如何动作。
但身后直属参将的督战哨,会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步兵列阵,非有军令,只进不退,否则,前列退,则后列斩之,后列退,则再后列斩之,直至将领直属督战亲兵。
哪怕就是站着等死,也必须死在自己的位置上。
明军炮兵的报复来得很快,不同于城墙,野战战场宽阔,想要直接集中对方的火炮,不太容易,但双方的步卒可就遭殃了,在陨石雨般的霹雳雷霆中,时不时就倒下一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直到两军士卒都已经靠近符离桥,隔着快要干涸的河床对峙。
决战时刻到了。
赵良栋一声令下,全军开始停下脚步,于桥头反身,向明军列阵。
张名振帅旗挥舞,刘孔昭、霍湅所部,自两翼夹击赵良栋!
一阵排枪过后,号角呼喝,全军刺刀林立
“冲!”
一排排闪亮兵刃,朝着桥头阵地的清军步卒冲去。
赵良栋亲自提刀顶在一线,清军火铳手射出最后一发齐射后,同样装配刺刀,面朝汹涌而来的明军将士,紧密排列。
“锃!”
刺刀相碰撞时,刺拉拉闪烁火花,两军将士互相搏杀,整个桥头平原地带,变成了上万人的战场,喊杀震天。
张名振并没有就此停下指令,他知道岳乐接下来想干嘛,等赵良栋在桥头吸引住刘孔昭、霍湅以后,清军在桥后已经准备好的大军,就会紧接着冲过来,想困住刘、霍二部,如果能够重创乃至全歼这两部,那对于清军而言,就是六年以来难得的大胜。
所以立马让其余两师,从正面迅速压上,策应刘、霍二部。
正如张名振想的那样,岳乐一见桥头已然交战,杀声震天,毫无迟疑,立马就让已经准备好的镶白旗主力以及新军步卒,开始渡桥。
镶白色旗帜下,成千上万的士卒向着符离桥涌动。
最先出发的,正是骑兵。
骑兵是清军对明战争中为数不多的优势,岳乐自然是要将其尽量发挥出来。
参战六万兵马里,骑兵就超过了一万,是明军的两倍以上。
这么多人,一起渡桥自然是不可能,但此时已至冬季,濉水进入枯水期,而且已经结冰,其实挡不住什么。
首先踏桥而过的数千新军骑兵,迅速参战,扭转战局,想将刘孔昭、霍湅部咬死在桥头并不开阔的平原地带。
岳乐心潮澎湃,他知道,接下来,这场战役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
只要能将刘孔昭和霍湅留在这里,整个东线战局都会为之改变。
届时,遭到重大打击的后军,将无法赶赴徐州战场,瓦克达、勒克德浑的压力大为减轻,清军只需要专注对付李定国的左军即可。
只是,世间哪有这么多一厢情愿的事情。
正在强攻赵良栋部军阵的霍湅见清军开始渡桥,立即转攻为守,与刘孔昭部一起,聚集在赵良栋两侧阵地。
这就是张名振的应对之策,你岳乐不是想用赵良栋部作饵,吸引住刘、霍两部吗?那就看看,你能不能吃得下去?
“列阵!”
基层军官的大声疾呼与军号、竹哨声中
原本交错搏杀的明军士卒,迅速聚拢为以哨、营为单位的小方阵。
而得到增援的赵良栋,却是反过身来,开始进攻明军。
顷刻间,攻守易势。
由于距离过近,地势狭窄,战局形势犬牙交错,再使用什么三段击,其实效果不大,还不如直接齐射完上刺刀。
霍湅和刘孔昭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只要能顶住清军这波攻势,等身后两个师靠拢以后,接下来的胜负就全凭搏杀了。
由于两军犬牙交错之后,火炮丧失了威力,两军炮兵都歇了火,战争又回到冷兵器时代该有的样子,任何犀利的武器,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如一腔血勇来得管用。
“后退者斩!后退者斩!”
在严厉的军法和那凶光凛然的兵刃下,军阵被紧紧稳住,任凭清兵不断冲击。
刘孔昭部,诚字营。
去年才被分配进一线部队的周文相心中忐忑万分,只是死死握住手中带刃火铳,口中虽然对部下呼喝不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心里也是害怕得很。
周文相原本是浙江杭州府的童生,自十三岁中了府试,一直到二十岁也没再中秀才,止步不前,再加上家世贫寒,唯有几亩薄田,也担不起读书进学费用。
本来是想着干脆断了功名念想,去庄里地主米铺做个伙计也就算了,没成想后来城里贴了告示,兵学苑招生,若是中了,每月能有一两的薪贴,这可比在商铺里做学徒强多了。
周文相出身农家,身体素质还不错,当即前往杭州府衙应募,在被兵部派出的官吏核验后,又被带到了南京参加考试。
由于录取人数不少,一届多达两千人,所以兵学苑的录取率较之科举相比,要宽容得多,一度达到七成以上。
经过两年学习,先是基础的历史、数学、地理、格物等课程,而后才是战略战术,军务条例等等。
最后半年,应届毕业生则会被分配到京畿周边的现役部队,进行实习。
实习结束后,根据考试和实习成绩,进行名次排列,授予军职。
排名前二十的,天子亲授御剑,授翊麾郎(正七品)
前三百名,授宣节郎(正八品),其余均授果毅郎(从八品)。
周文相刚分配到后军时,不过只是个队正,经过一年,被提拔成了哨副,虽说日常训练表现不错,但之前攻拔凤阳太过顺利,这还是第一次和清兵正面野战。
和他相同情况的,后军当中还有不少。
这也是清军想从后军这下手的原因。
可是,难道这时候的清军,又是百战之师了吗?绿营新军组建不过三年,实战寥寥,镶白旗重建之后,实力也大不如前。
“噗呲!”
周文相手挺刺刀,与身侧士卒肩并肩,面对人潮,不断机械地重复动作,刺杀,收枪,再刺杀。
纵观整个战场,竟是如同一道人墙,将上万清兵的冲击死死限制在桥头狭窄平原里。
半个时辰过去了,原本信心十足的岳乐有些坐不住了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不禁皱眉。
终于,刘孔昭、霍湅身后的两万多援军,列为六个方阵,已经抵达战场边缘。
只得咬牙厉声道
“护军营,与本王一齐渡桥,其余各部跟上,必须要把刘、霍二部留在这里,阻击明军援兵,切不可让其汇合!”
互伤
一名士卒的适用年龄是有界限的,平常情况下,所谓“丁壮”,大致是指十六至四十岁之间,自隆武二年朱由榔监国以来,战争已经持续了六七年,相当一批老卒已经退役,被朝廷安置在各个地方府县,要么担任一些基层胥吏的职务,要么分予土地。
故而,从光烈四年以后,军中新老交替日益剧增,这一方面进一步削减了军中派系分立,加大了朝廷对各军的控制力。
但同样的,部队的战斗力也会有所短暂下滑。
但不同于镶白旗这种直接被全歼后的重建部队,这种缓慢更新交替的军队,战斗力并不会迅速下降,恰恰相反,新补充进一线部队的许多从兵学苑毕业的基层军官,大大增强了部队组织度和建设发展。
最显着地便是,原本只是作为纲领性文件下发的《陆军操典》,在过去三年的军队作训中,得到了充分执行,曾经由农民军、溃兵改编而来的光复军,不仅在士气上获得了重生,在建制和训练上,也已经脱胎换骨。
随着战阵厮杀愈烈,明军阵型开始出现部分松动,于是乎,清军将领非常果断的派出部分精锐,寻找突破口。
一名镶白旗佐领带着二三十个好手,直奔周文相这边,盖因周文相所属营在之前冲击清军步卒时,跑得太快,以至于就地防御后,和后方有所脱节,变成了突出部,清军自然是打算伺机歼灭。
声如奔雷的骑兵驰骋而来,极为具有视野冲击力,让周文相等人口干舌燥,一时间,只顾紧紧攥住兵器,不敢丝毫动作。
那镶白色布面甲胄之下,狰狞面孔和雪亮弯刀,面朝他们快速冲刺。
临到二十步左右,双方同时开火,是的,满清骑兵手里也有火铳。
“砰砰砰”
周文相这边两队三十多弟兄,顿时倒下四五个,血溅三尺,凸显出缺口来,当然,明军步卒手中长铳更为犀利,连人带马,拉下数骑。
“掌雷!”
周文相大声疾呼,七八枚黑黝黝的筒状物隔着十来步被丢掷而出,可与此同时,那清兵带头佐领口中也不知叫些什么,亦是丢出不少同样的事物来。
双方的震天雷互相窜入彼此阵列,呲呲冒烟。
轰然作响
“轰隆!”
连串爆炸在狭窄战场响起,明军的掌雷威力明显更大些,而且骑兵目标大,清军战马又未着甲,当场就留下了小半,被四散的破片割伤、刺破血肉,哀嚎逃窜,把身上骑士摔倒在地。
好在那佐领提前将手下稍微疏散开来,否则恐怕难逃此劫。
不过明军士卒就无此好运了,虽说清兵手里的掌雷威力不济,但按照条例,面对掌雷,明军步卒却是不能散开,而是必须保持队列,哪怕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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