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可以向军中输送至少五百名炮营骨干人才。
七年下来,炮营体系早已进入良性循环,优秀退役军官入学执教,毕业学员入伍实习。
很快,明明在数量上具有小优势的清军,就明白了什么叫软实力的可怕。
中军令旗下达射击命令,炮营枢密参事组织计算,旗语传递口令,哨官按操典标准执行口令,各炮长组织装填。
“放!”
“通通通……”
一连串的火花如同焰火璀璨,向清军炮兵阵地反扑。
第一轮,命中率两成。
两军接着对射,互有伤亡
第二轮,命中三成。
第四轮,命中三成五……
赵良栋此时都不再下达口令,因为已经没用了。
各炮位已经打红了眼,根本不用命令,只是机械地装填、射击。
但所有人心中都是紧张至极,只是看着对方的炮弹越来越调转,时不时就在一声轰然中,原本吞吐火舌的数百斤铁疙瘩,就砸成了废铁。
连带着周边十来个炮卒,非死即伤,哀嚎一片。
在大概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内,火炮能达到三成五左右的命中率,已经相当可怖了。
如果再远,基本上就是瞎打
要知道,拿破仑时代,那时候前装火炮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其在二点五公里以上的命中率,也就是两成左右。
这个数据,已经冠绝天下。
“蓬!”
刚才还被自家把总训斥的炮卒,大汗淋漓,紧紧用帽子捂住自己的耳朵,免得听到那铺天盖地的炮火声而双脚颤抖。
而后一味地拼命装填火炮,也不管装药多少,只是凭着肌肉记忆在塞
等了稍许,却发现火炮并未点燃,往后一看,却见刚才还在大声叫嚷的炮长和把总都不见了。
迟疑片刻,转眼一瞧,却见地上血腥一片,残肢散落。
原来刚才一枚四斤的弹丸,直接擦着自己身边,把炮位旁直接清洗干净了……
“呕!”
其人只觉得一阵反胃,随后腿脚软了下来,趴在地上,不敢动作。
“将军!再这样打下去,咱们有几门炮拼的?”
一名跑营参将,满面硝尘,打马直往赵良栋此处来,疾声道
他所部炮营二十五门火炮,摆在正中,最遭明军集火,十多轮对射下来,就折损了七门,实在心痛。
要知道,自从杨村的神器局工坊被王愬那厮一把火烧了以后,这些火炮,没折损一门,日后可就再难补充了!
赵良栋受图海所命,总领炮兵,头上亦是汗流不止,心中忐忑。
没想到,即使是在数量优势的情况下,清军炮营依旧不是明军对手!
炮灰
李定国站在中军高耸的赤红色旌旗之下,亦是颇为紧张。
这个所谓“却月阵”并非毫无破绽,历史上,刘裕虽然凭此以少击多,以三千破三万,但主要对付的是北魏骑兵。
事实上,李定国自己就能找到破解方法,很简单,不去直接攻阵,而是集中优势炮火,全力猛轰!
对方军阵如此密集,简直就是天然的标靶,倒是看看能挨几轮炮弹,而不全军崩溃。
若是当时进犯的并非北魏骑兵,而是步骑混杂,带有投石机、床弩等大型器械的北魏军队,刘裕绝对不会在河边摆什么却月阵。
故而,此战最为考验的两处,其一是明军士卒能否抗住对方的前几轮炮击杀伤,而不动摇,其二,阵中炮兵能否在数量弱势的情况下,进行有效反制。
如今看来,无论是炮营,还是步卒的表现,都达到了他的期望,不禁松一口气。
“咚咚咚……”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火炮对射,清军那边终于消停了,只见其中军后方,绘龙红色大旗,挥动数下,紧接着传来阵阵沉闷的鼓点。
真正的作战,才刚刚开始。
三千八旗甲骑,和近万新军步卒,在后方列成长队,以刀刃驱势着前军的绿营兵马,往河畔方向移动。
清军,要开始冲击军阵了。
相较于八旗和新军的阵型,这些绿营兵卒,可谓散漫,密密麻麻,如同群蝇,缓缓覆盖过来。
总共三万余人。
由五名总兵统领,虽然都是总兵,但这五人的地位和赵良栋、孙思克等人自然是没法比了,甚至随便一个八旗佐领都能将其呼来喝去的。
对此,这些人心里倒也没什么不平衡,毕竟虽然名号上都是总兵,但人家赵良栋等人,手里少说也是一万多号兵卒,而自己手里,能凑出五六千就算不错了,装备、粮饷供应上更是没法比。
尤其是随着满清财政体系的崩坏,粮草辎重集中供应八旗和新军,这些普通绿营士卒,别说饷银了,只能说维持在饿不死的状态。
日常军中秩序,基本上都是凭借军官和八旗弹压,勉强维持。
在武力威胁的驱赶之下,三万多工蚁般黑压压的人群,终于涌动到明军军阵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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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铳、弓弩预备!”
三个半月型军阵,三面中军旗帜同时挥舞,中阵由李定国亲自坐镇,左右两阵则是白文选和张胜两员总兵统领,这二人在左军当中都是资历老人,故而其他将领就算平级,也不敢有太多意见。
其实,若是结义兄弟艾能奇也在就好了,可惜其人已经被调到了光复右军担任同知。
三阵之内,数千支火铳和数百强弩同时装填准备好。
明军中是保留有部分弓弩的,毕竟这个时代,弓弩的准确度还是一个火铳无法比拟的优势,在乱军之中,对付敌军将领军官等有价值的目标,颇为好使。
与此同时,围成半月状的数百辆大车之上,十名手擎近丈长矛的步卒,把锋利矛头竖直从大盾缝隙间伸出,远远观之,形同刺猬。
后面的火铳手,则略高出半个身位,架枪瞄准。
“蓬蓬”
三万多绿营兵丁中,自然也不可能没有弓手,隔着数十步,就有一阵阵黑蒙蒙箭雨落下。
但这个距离上,杀伤力实在有限,明军前排的刀牌手迅速举起,在阳光下如同波光粼粼,但其实也没多大必要。
因为明军虽然还没做到全员着甲,却已经完成了全员铁制头盔的装配率。
为的,就是防范清军远程箭矢抛射,故而这种程度的箭雨打击,所能造成的伤亡,还不如刚才的火炮。
只有百多号倒霉蛋,被不幸射中脚背,或是胳膊。
当然明军阵中零星布置的火炮,也在调整角度之后,直接平射,对清军造成杀伤,在百步以内的距离内,炮弹动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不少穿透十数人体之后,才逐渐落地。
“砰砰”
这才五十步开外,清军方面的火铳声就已经如同炒豆般响起,散乱放铳。
弹丸在大车的大盾上溅起朵朵火花,叮叮当当,这些大盾都是专门以实木为主体,外层镶嵌铁片的,一般火铳难以洞穿。
明军依旧毫无动作,如死一般寂静。
四十步,三十步
就在绿营兵们输出正盛时,忽得只闻一阵整齐动作声音,随后火光一片,遐然即逝。
如同农夫割麦子一般,之间那黑压压的清军步卒前面,当即扑倒一片,在哀嚎声中,停滞不前。
图海知道这是最为考验士气的时刻,立马事宜身侧传令将佐,上千八旗骑士扬刀持弓,游荡于那三万绿营兵侧后。
但凡有退缩不前的态势,他们马上便会毫不迟疑的向着自己友军冲杀蹂躏,把对方逼回战场。
就是为了让这些人明白,向前,固然是九死一生,但若是向后,必是十死无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战前图海已经有令,除非全军伤亡殆尽,否则但凡这些总兵里,那个敢率先跑路的,无论是何等情况,都当场格杀。
所以这些将领也只得格外卖命,带着自家家丁亲卫,死死弹压住麾下士卒,平时图海对这些人克扣粮草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关键时刻,若是不顶用,那便是死路一条。
“彤!”
人潮和车阵互相拥挤碰撞在一起,上面的长矛手都快忙不过来了,车前迅速积攒起无数尸首,层层叠叠,猩红血液流淌而下,把黄色的河畔土壤都浸湿了。
后面军阵内的明军当然不可能干看着,只要前面车阵中发生伤亡,后面的士卒就会马上补过去,原本只装了二十人的大车,硬生生挤了快三十人,再多,车可就垮了。
装上大盾后的车阵,宛若一面半月形城垣,顶住汹涌人潮。
兵力差距毕竟摆在这里,最前线的将士还是相当吃力的。
身侧将佐看向李定国,似是在请示什么,但李定国却坚决摇了摇头否决
“还没到时候。”
喊杀声与身后奔腾呼啸的黄河浪潮相衬,延伸十数里。
战斗持续半个时辰以后,绿营兵马发生松动,一营过千兵卒直接发生集体崩溃。
还没等崩溃情绪传播开来,后方督战的正红旗骑兵就已经反应过来,直接用铁蹄在军中犁出一道血路,而后把那营参将及周边士卒全部斩杀,并枭首悬示,干净利落。
且军后压阵的上万新军甲士齐齐往前移动数步,进逼过来,震慑众人,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冲。
这种状况下,就算再是铁军,也未免不会有心智不坚者,明军这边也有零星十几个士卒发生溃逃,却是同样的处理方式,后阵军官格杀当场,斩首悬示!
被逼来的绿营兵卒,宛若海浪,一浪扑来,被崖壁般的明军甲士顶下去,退缩一阵,又在后面的军官裹挟下再次卷来,如此重复。
图海就是在用这些绿营步卒当炮灰,以求不断疲敝明军,让对方逐渐露出破绽。
但组织严密的左军将士,如同三台严密冷酷运转的机器,毫无迟疑的执行者既定计划,重复动作,前排伤亡,后排补上。
当太阳逐渐往阵中靠近之时,三个半月形军阵之前,残尸和血腥,已经铺满一地,有的竟是堆叠与盾车齐高,倒是成了清兵冲击的辅助……
眼见着,战斗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后,在近万伤亡的堆叠之下,明军原本严密的阵型终于发生部分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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