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隐默了一会道:“还要劳烦再大人再弹一次。”
他第一次只品出了其中的儿女情长,这一次大概更能品出更多。
本的琴艺也许不是最好的,在余隐看来还不如宫里的琴师,可他的感情却是最珍的。
人生中最美的东西是什么?
是清晨一叶绿舟上的露水,是花间蝴蝶展翅的刹那,还是飞羽震空中,所传递的力量……
亦或者如泉水,穿石时,阳光融化寒冷时……
余隐又细细品了两遍,这才缓缓提笔写了下来。
东风疏雨,落月弦上音,
江边小舟,画里两三行;
叹晚风凉,陌上花自开,
……
他写得挺简单,每个字都在写景,然而,字里行间却透着淡淡的忧伤,在这忧伤之中,却又透着丝丝温暖与思念之情。
本看了好一会,拿着纸轻轻念了好几遍,突然道:“大人的画艺一定十分了得吧。”
余隐:“……”
这关注点有点清奇呀。
“大人的文字不知不觉的便在我脑中勾勒出几幅画卷来,每一幅的意境即让人向往,又让人不甘……”
“就像我与母亲一样,她与我思而不得,而我与她念而不见,只能透过生僵的文字,口味其中的丝丝情意……”
余隐伸手揉揉他的脑袋,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压了下去,缓缓道:“大人觉得这首诗可还行?”
本点头,“让我试试吧。”
余隐一扭头,就看到李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余隐颇为无语,伸手扯了他一下,李三苦笑道:“属下实在不太懂这曲子。”
听不出高山流水,还是鸡鸣狗盗,只觉得有点嗓耳。
余隐好笑道:“你去瞧瞧工匠那边怎么样了,要是本大人弹完,觉得可以,我很快就能过去了。”
李三用力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小毛道:“大人,奴才去瞧瞧马车可是修好了。”
眼看要下班了,结果,他们今日来的时候,刚到工部门口,马车车轮子给卡的一声裂了条口子。
余隐看了一下,其实是年久失修,今年又雨水特别多,前两天那场雨下了足足三天,路上积水太多,大家又急着赶路,一群人在水里泡了大半天,愣是把车轮给泡坏了。
小毛一溜烟的跑了,此刻厅里只剩下余隐两人。
余隐坐下,认真听他弹曲儿。
本的声音跟他的一人样不急不徐的,把诗词一句一句的吟出来,再配上曲子,余隐听得竟然有些许的心动。
谁人未曾年少过!
谁人未与晚风齐飞扬……
许是点点星,
映入飞花迷人眼。
许是天边雁,
路过清舟划片云!
……
本一连弹了两遍,才意尤未尽地住了手。
余隐听得心里有点难受,他的少年,余隐的少年,还有系统的少年……
每个人都未曾拥有过美妙的时光。
可余妙和小鱼儿有。
余隐想起夕阳下小姑娘圆圆的小脸,浅浅的梨涡,心头瞬间荡起了一片暖意。
本将词收了起来,也将自己的琴装进了盒子里,而后在余隐目瞪口呆之下,郑重地对他行了一礼,“多谢大人解我多年之忧。”
余隐忙道:“大人客气了。”
“我一生酷爱音乐,收集了好几尾琴,此次出使楚国,带了两把,我曾说过,另一把琴,若是谁替我填得了词,我便将琴送予谁。”
他说着,抬头对门外喊道:“末成把燕尾琴拿来,我要赠予余大人。”
话音一落,从门外走进一个侍琴少年。
少年恭敬的把琴放到桌上,而后退回了本的身后。
本道:“大人不看看吗?”
余隐还是有点懵。
说好的来挑战他的,结果一转眼,送了他一把琴。
燕尾装在一个黑色的皮盒子里,本在旁边按了一下小巧的机关,盒子便打开了,里面躺着一尾深褐色的琴,在琴头上雕画着两只燕子,迎着青柳飞舞。
旁边有两个篆体的小字——燕尾。
本道:“这把琴曾是我师父送予我的,师父是楚国之人。”
余隐恍然,将琴盒盖了起来,“既然大人相赠,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
本道:“这尾琴师父曾说过,琴音好解,但知音难求,先生是这么多年,唯一能解我琴音之人,礼当把珍贵的礼物送予您。”
师父还曾说过。
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到家乡,有朝一日,能让燕尾代他回归。
送走了本,差不多要下班了。
余隐去工匠那儿瞄了一会,感觉现在的这一款配方确实不错,无论是韧性,还有硬度,都挺合适,最主要的是耐高温呀。
一直跟进的小张大人,也长长吐了口气,笑道:“总算是成功了,一个月内,不知道咱们能把火、炮做出来不?”
余隐道:“这个不难,主要是这玩意的原理其实比火、枪还简单。”
两者的相通之处也挺多,他们在这一方面有经验。
难就难在材料的选择上。
他们搞了几个月,才选了这么一块,还不知道做出来,会怎么样?
小张大人道:“肯定会成功的,我感觉大人是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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