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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1 / 1)

“是。”

几位朝臣连忙谢恩,万俟悠摆了摆手:

“先用点儿甜的糊住了你们几位的嘴,也省得你们再跟我吵起来。”

旁人还未如何,户部尚书闻初梨先笑了。

礼部尚书齐况看起来是个谁也不敢得罪的面人,为了这次开天辟地头一次的男女同科几乎要把命都熬了半条进去,面人也不当了,陛下也敢得罪了,因为没有旧例可循,陛下也不是能循规蹈矩的性子,逼得这老臣就差对着皇帝破口大骂了。

老面人成了老爆炭,陛下反而对他颇多容让,在说正事之前还打趣两句算是求饶。

齐况苦笑一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

“陛下,已经三日了,偌大京城吵得沸反盈天,每篇文章都被人夸,每篇文章也都被人踩到了泥里,微臣只怕此事对那些新科进士们不妙啊。”

“一时夸一时踩,为政之人谁不是这般活在百姓唇舌间的?要是只许人夸不许人骂,也不用当官了,回去把自己名字刻在木牌上摆进祠堂等人拜吧。”

祠堂里写了名字的木牌不就成了死人牌位么?

齐况手上一动,揪断了自己的一根胡子。

“陛下……”

“朕也不想一直养着那十个人,三天也差不多了,重紫,去将松园里的十名进士都召进宫,朕要当面告诉他们谁是朕登基后的的第一个状元。”

“是。”

陛下听劝,齐况就高兴了,也不在乎刚刚陛下还刻薄了那些学子一把,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陛下,如今朝上诸事平稳,您也该考虑些要紧事了。”

正好樱桃酥酪被端了进来,齐况的手上被塞了满满的一碗。

陛下在上面赶紧说:

“且吃两口再说。”

年老就爱用甜软的,齐况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些贪恋地吃了几口,再看陛下,眼神又和蔼了些许。

“陛下,您的婚事……”

“齐大人,要不要添勺蜂蜜?”

看着捧着细瓷蜜罐的女官,齐况无奈,可腹中的馋虫已经动了,就只能说:

“多谢内官大人。”

添了蜜,总要再吃两口,吃完,他就听见陛下说起了别的事。

九曲江上的水渠建的差不多了,今年夏日若是能扛住水灾,梧州就能多出几百顷良田,这些地不能被梧州当地的豪族占了去,没道理朝廷拨了银子,让他们在一旁揣手看的人占便宜。

此事确实如此,齐况连连点头。

说完了这个,陛下又说起了今年的盐税和官盐矿转私盐矿一事,盐政废弛,是如今朝中无钱的根因之一,如何处置盐政也是大事。

齐况听着听着,又吃了几口樱桃酥酪,还加了两勺蜂蜜。

说到第三件事的时候,女官从殿外轻步走了进来。

“殿下,十名进士已经带到了。”

当这十人走入殿内的时候,齐况瞪大了眼睛。

十人之中七男三女,那三名女子外貌不出众,性格看着也不张扬,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和男子同科应试,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才华,竟然能跻身前十之列。

“他们十人的文章你们也都是读过的,可能猜出都是谁所写?”

樱桃酥酪吃完了,齐况嘴里是甜的,心里是苦的。

本以为能有一个女子就不错了,这十篇文章中除了最有脂粉气的那一篇,他都与同僚世交夸奖过。

一想到里面竟有两篇是女子所写,齐况捏着胡子的手都有点抖。

“朕说实话,朕也不知道这十人分别应对这十篇文章中的谁,所以……”

当着朝中肱骨和未来栋梁的面,皇帝陛下用帕子擦了擦手。

“辛字卷,赐二甲传胪。”

辛字卷就是齐况一直觉得有脂粉气的那篇文章,见是它排列第四,齐况心中一抖,说实话,他还没想好大启会有一个女传胪。

可辛字卷的考生并非女子,而是一个方脸男子,听闻自己是传胪,他激动到不能自已。

齐况齐大人也快不能自已了!

“戊字卷,赐二甲第五名。”

男的。

“庚字卷,赐二甲第六名。”

男的。

“寅字卷。赐二甲第七名。”

女的。

齐况的手开始抖了。

现在还剩六个人,四个男的两个女的!

陛下却停了下来。

年轻的女子似乎起了玩性,看着群臣们的神色,她莞尔一笑:

“先把探花发了吧。乙字卷,赐探花。”

一列进士之中,一名穿着布袍的年轻女子缓步走出。

女的!女探花!

“臣,玉州桑问经,谢陛下。”

齐况的手抖奇迹般地好了。

没关系,一个女探花,一个女……

连皇帝都是女子,这世道他得习惯了才成啊!

这么想着,他竟然就能撑着自己看着陛下将进士们的结果继续发下去了。

二甲第九名卓悦君也是女子,状元和榜眼分别被一位雍州士子和一名麟州士子所得。

钦点状元之后就该是跨马游街,齐况想起礼部准备好的进士服,心里突然发虚。

女子的进士服只有一身,还是他自以为的“以防万一”。

“陛下有旨,第一次男女同科应试就有三名女子能入前十之列,可见大启女儿从来不乏克勤求学之辈,特赏每人进士服一套。”

看着女官们手里捧着的红色飞鸟纹大衫和罗裙,齐况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这个老臣差点儿给朝堂丢了脸面,是陛下扶了他一把呀!

公主请登基(二十三)

新科进士跨马游街,繁京百姓们如往年一般夹道围观,小娘子们的手里捏着花儿和帕子,往进士们的身上扔去。

第一朵花砸到桑问经的时候,她有些茫然,抬头看了看,将花递给了状元郎。

第二朵花砸到桑问经的时候,她循着花砸过来的地方看过去,就见几个衣着俏丽的娇娘子在二楼笑成了一片。

“探花娘子,奴家的花儿是扔给您的,您可别再给了出去呀!”

女子也给女子扔花吗?

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花,就算再如何饱读诗书,再如何跟着罗丝丝罗山长游历各地,桑问经也不过只有二十四岁,她秉性内敛,从不知女子也能对女子这般热情。

却不知她容貌清俊、书卷气十足,就算穿着一身红裙也难掩身上的文雅干净,此时手中捏着一支芍药真的是人花相照两相得。

又有一处楼上的窗子突然打开,一个女子坐在里面笑着大声说:

“今天可一定得多砸了花和帕子给探花娘子,古往今来第一个女探花,多砸几下来年咱们也能考科举,就算咱们考不上,咱们以后也能生个女探花女状元!”

这话一听就是玩笑,却让不少女子动了心,一时间她们收回了要扔帕子的手,一股脑儿地往前跑了过去。

原本那状元榜眼都三四十岁了,小娘子们都不喜欢,后面的进士堆里倒是几个年轻貌美的颇受小娘子青睐,这下纷纷失宠。

鲜花帕子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时候,桑问经先是想躲,又想起来不能躲,只能老老实实挺直了腰板子,有点拘谨可怜的样子越发可爱,让不少小娘子扔花扔得越发真情实意了。

那处开着的窗子里,一个女子将手肘撑在窗上,懒洋洋地说了两个字:

“顽皮。”

于兰娘抿着嘴一笑,说:

“当年新科状元跨马游街,都是您带着我来看热闹的,巴不得旁人更热闹些。”

有么?

万俟悠想了许久,都只记得自己在去朔州之前好像遇到过一次进士游街,只不过她那时候一心只想着如何做戏能让自己离了繁京,也没心思看热闹。

于兰娘从小就在松园进出,又是世家女子里最早投靠了东宫的,和万俟悠天然亲近,见她懒得说话,她将煮好的茶倒了出来。

“万七娘子,快来尝尝我这茶。”

进士也差不多走过去了,万俟悠收回了目光,缓声说:

“前十里面有三个女子,刚好,再多,朝臣怕是生出避讳,再少,倒显得是女子们无能了。总共二百零九名进士,取女子七十四名,其中四十六人是罗丝丝在玉山书院教出来的,各地还是得多建些女学。”

“好不容易出宫散心,您也别总想着政事,您以前可是最会给自己找乐子的。”

听到于兰娘这么说,万俟悠淡淡一笑,看一眼茶汤,也没加什么糖、奶,直接就端起来喝了下去。

“如今我的乐子就是坐在上面看别人的乐子,就像今日的齐尚书,要不是实在不忍为难他,今日就将他晾在那儿,他熬不过这个月就得辞官。”

于兰娘又笑了。

“您既然知道了桑问经是玉山书院的学生,可知道她会考中探花?”

“桑问经?她可不是罗丝丝的学生,她自己就是玉山书院的夫子,教的是经史策论,我写信跟罗丝丝扯了许久,她才终于放了人,要不是玉山现在实在缺人,我都想让罗丝丝也出来当官。”

听闻桑问经从前竟然是书院的夫子,于兰娘觉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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