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发地冰冷。
“你可以死,但不能是今天。”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他不想见血光。
褚瑶一颗心瞬间如坠冰窖,什、什么意思?
哥哥刚才说……
褚瑶的耳朵嗡嗡作响,眼泪顷刻间模糊了视线。
她怔怔地看向褚晏,只觉眼前之人陌生得可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哥哥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从前哥哥断然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哥哥性子清冷,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对她却是特别的,哥哥会对她笑,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为她网罗天下珍宝,会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为什么?”褚瑶低声喃喃。
为什么这一切都变了?她那么努力得到的这一切,怎么能够说变就变……
褚瑶泪如雨下,忽地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惊恐地指着褚晏:“你也是妖怪对不对?”
“你把我哥哥吞噬了,然后占据了他的身体,你把我的哥哥还给我!”褚瑶不顾一切地冲向了褚晏。
褚晏侧身躲过,冷冷看着扑空摔倒在地的褚瑶,只觉不可理喻。
疯子!
就在褚瑶再度爬起来想要抓住褚晏质问的时候,贺景明面色焦急地追了过来。
他远远便听见了瑶儿说的话,跑近一看,褚瑶果然精神又不太对头,贺景明心道不好,连忙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朝大舅子冲过去的褚瑶给拦腰抱了回来。
“大哥,你先走不要误了吉时,我等会儿会带瑶儿回去。”
大舅子大喜之日,他却没看住瑶儿,贺景明满脸歉意。
说起这事,贺景明就忍不住地后悔,原本他是不打算带瑶儿从沧州回来的,但瑶儿不知是怎么回事,从那天送完周崇柯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问了好几遍,才告诉他,说是看见了一位儿时旧友,想要去寻出人家再见一面。
他想着若是能让瑶儿见到儿时的朋友,说不定对她的病情也有好处,就答应了,之后带着她一路打听,这不打听打听着就回京城来了。
只是不曾想,千防万防,还是教她知道了大舅子和虞小姐要成婚的事。
褚晏拂袖离开,身后传来了褚瑶声嘶力竭的哭喊。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褚晏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为什么?
他自嘲地轻扯了一下嘴角。
因为他后悔了。
在你不知道的时间里,他曾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过你,可是……他无一例外都后悔了。
迎亲的队伍绕了一段远路到了虞府。
看着虞秋秋穿着一身凤冠霞帔不情不愿地被人扶了出来,褚晏冷笑了一声。
他上前伸出手:“我来吧。”
绿枝愣了愣,这姑爷怎么还抢起她的活来了?
怕于礼不合,绿枝看向了一旁的喜娘,见喜娘点了头,这才将小姐的手交到了姑爷手里。
褚晏扶着虞秋秋前去拜别虞父,行走间,衣袍和她的裙摆交缠在了一起。
虽然她此刻头上盖着红盖头,但他知道,今天的她一定很美。
只是——
“失望么?”褚晏忽地问道。
虞秋秋正要侧首。
褚晏却俯身过来,声音近在咫尺挟着刺骨的凉意:“来的不是周崇柯,失望么?”
虞秋秋抿着唇没有回答。
这样的反应似乎取悦了褚晏。
褚晏轻笑着,扶着虞秋秋继续往前走,只是扶着虞秋秋的手却悄然收紧了许多。
“我给过你机会了,可周崇柯即便看到了你的信,也没有丝毫行动,一腔真情错付,真可悲啊。”
——“救命!不行了,忍不住了!”
虞秋秋反抓住褚晏的手,力道竟是比他还重。
“???”
褚晏眉头皱起。
然后紧接着就听见虞秋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褚晏黑脸:“你笑什么?”
他说的话很好笑么?
虞秋秋抿唇,继续努力憋笑。
——“看狗男人这样子,应该是把信送去给周崇柯了吧?”
——“笑死我了,又让我给料着了不是?”
——“他要是知道我前几封信都是写给他看的,只有最后一封信是真写给周崇柯的,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唉,可惜了,还没进门呢,我得先把他稳住,此话不能说啊。”
“没什么,你继续。”虞秋秋道。
褚晏觉出事情不对,目光刷地一下射向了虞秋秋。
他的双眸微微眯了眯。
她刚说什么?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堂拜得, 褚晏总觉得自己中了埋伏。
看着虞秋秋被送进了洞房,褚晏仍旧若有所思。
她说之前那几封要和周崇柯的私奔的信,是她故意写给他看的……
所以, 她想做什么?
激怒他?
以为他这样就会放手成全她和周崇柯?
褚晏忽地冷笑了一声,天真!
“来人。”
褚晏叫来随从吩咐了几句。
随从听完后满脸讶异, 派人将主院围住……成婚第一天,大人就要把夫人给软禁了?
随从不懂,但大为震撼。
而待其领命而去后,褚晏的视线又投向了正在席中喝酒的周崇柯。
只见旁边的人不知与他说了什么, 周崇柯竟是笑得前仰后合, 那模样,竟似没有半点忧虑。
褚晏目光幽幽, 定定打量着他,心中忽地浮上一层懊恼。
虞秋秋的最后一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该死!
褚晏指节攥得咔吱响。
他本不应该这般抓心饶肝。
那封信都到他手里了, 他居然没有看?
最关键的是, 那信还是他让人送去给周崇柯的……
褚晏气得咬牙, 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 便看见周崇柯遥遥朝他举了举杯。
褚晏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目色微沉, 并未作回应。
周崇柯倒也不恼, 反倒是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端着酒杯过来了。
只见他笑意盈盈:“褚大人怎么大喜之日竟是瞧着不太高兴?”
褚晏斜睨了他一眼,他为什么不高兴, 他不知道?
“呵!”褚晏冷笑一声,反问道:“你是从何处看出来我不高兴了?”
“我只是生平不爱笑, 倒是某些人,强颜欢笑也不怕笑僵了脸。”
褚晏不甘示弱地反击。
周崇柯听了却是差点把自己给呛着。
强颜欢笑?他?
周崇柯手里的折扇忽然摇得更欢快了:“褚兄, 你这就误会我了不是?”
“我可是真心实意来道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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