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么诱人的字眼。
一听到这里,暴风疾雨般的殴打停了下来,他爹露出了得逞的快意:“早这么说不就行了?硬要白白挨顿打,不长眼的东西。”
男人的怒火在钱的诱惑下散了个七七八八,心满意足地站起身来,踹了珠碧肚子一脚,对自己儿子道:“儿子啊,对这种摇屁股伺候男人的婊子不用那么上心,你也不嫌脏?”
小九又气又怒,实在懒得跟他多说一句话了,他抹着眼泪走到珠碧身边将他搂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相公……我……”
你给我的压岁钱,我还是没能好好保存着。
珠碧挣扎着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显得格外狼狈,他摇摇头:“不是你的错,不要道歉。”
不耐烦看这些唧唧歪歪的,小九爹只想要钱,骂骂咧咧对自己的亲儿子道:“给爷麻利点,你他妈的是不是爷们儿?”
珠碧与小九尚未有动作,后头传来一声刻薄尖利的笑声:“我是爷们儿,我来会会你。”
主仆俩闻之愕然,那居然是锦画的声音。
主仆俩纷纷朝侧边望去,张扬的锦画,依旧扬着高傲的脖颈,目下无尘。
小九爹也看了过去,见又是一个美人,嘴角还来不及露出淫笑,锦画已走到自己面前,不由分说地抬脚,狠狠把他踹出了一丈远。
“!”珠碧与小九呆在当场。
锦画冷笑上前抬脚踩住了小九爹的头,左右捻转,居高临下睥着他道:“你又算个甚么东西?嗯?那两个弱鸡收拾不了你,我可以。也不看看这是甚么地方,没钱没势的穷鬼,嚣张过头了罢你?”
小九爹被他踩得完全动弹不得,锦画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道:“南馆里头有钱才是爷,你若有钱在这横也就罢了,可你穷成这副德性还敢殴打南馆当红头牌,我看你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你,今日之事让王爷和鸨头知道了,你猜猜你会怎么死?”
小九泪眼哗哗地抬头:“锦画相公,那是我爹……”小九很感激锦画相公拔刀相助,但好歹轻一点,别把自己的爹踹得命丧当场……
锦画呵呵冷笑,脚下更用力了:“这样的爹,拿块豆腐拍死算了。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小六捧着衣服站在角落满头黑线,不是冤家么!不是见面就掐么!骂人的词能不能不要这么如出一辙啊!
先被一阵踹,又被一阵损,接着被一通威胁,小九爹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是啊,南馆背后的靠山他是万万惹不起的,刚刚是怒火上头被猪油蒙了心,现在再想才后怕起来,不敢再有半分嚣张气焰了。
锦画见他蔫如阉鸡,嗤笑道:“说话啊,你刚才不是很狂么?我告诉你,我们卖身作妓,也比你这个不顾家庭坑亲儿子的废物干净,红牌你都敢打,出去打听打听珠碧两个字,赶紧回家打副棺材钻进去等死罢你!”
他说这话,珠碧与小九,小六都呆了。
他俩从来见面互掐互损,背地里也是可劲地诅咒对方被人玩死,谁也不拿正眼看谁,几时如今日这般为他出手,替他抱不平?
锦画抬脚将他当沙包似的往门口踹,踹得小九爹连连哀嚎,锦画道:“别再让我见到你,下回撞到我跟前我就一路把你踹出荆都城,滚!”
人已被踹出门口去了,锦画将门一关,落锁,才不紧不慢地折回身来,小六连忙跑上来关切地寻问:“相公,你的脚疼不疼啊?”
锦画摇摇头,径自走到珠碧身边,颔首睥了睥瘫坐在地上没点屁用的主仆俩,小九想要搀起自家相公,扶了半晌没扶起来。见他这般吃力,小六便上前帮忙,珠碧在两个孩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有些尴尬地笑:“没曾想锦画相公还有替我说话的一天,珠碧真是……不知该说甚么好了。”
锦画嫌弃地瞥了瞥嘴角:“一大一小两个废物,看了都让人来气!”
小九抹了抹鼻涕,道:“多谢锦画相公……”
见这丑小子满脸委屈与难过,锦画冷冷道:“我已是脚下留情了,劝你赶紧断了关系罢,这要是小六的爹,我早一脚给他踹阎王殿里头去了。”
拿眼瞧站着的珠碧,发丝散乱脸颊充血,偏偏还要露出那副放荡的笑来。身上衣裳被撕破了,露出大半边光溜溜的身子,屁股上还带着红痕印。
锦画没好气地从小六手里抓过一件自己的衣裳,兜头丢在他脸上:“我的衣裳,先穿着罢,别成天露个屁股在外头晃悠,恶心死了!”
那是小六才从浣衣坊取回来的洗干净的衣裳,兜在脸上传来一阵清新的香气。
闻了这么多年,珠碧知道这是来自波斯的多罗香,是锦画独有的味道。
珠碧拽下头上衣裳,紧紧搂在怀里,肿了的脸咧开一个艳艳的笑容,珠碧掐起嗓子,扭着屁股贴上去熊抱住他:“锦画相公对人家好好啊~感动死人了~”
锦画忍无可忍,一脚把珠碧往小九怀里踹,怒骂:“滚远点!”他一刻也不想再留,带着小六回霁月轩去了。
小九赶忙拿过相公手中那件锦画的衣裳,展开来替他披上了,遮住那大半春光,而后捡起地上被冷落了许久的新茶壶:“相公,咱们走罢。”
南馆高级妓子的衣裳都会固定熏同一种香,珠碧身上是浓烈馥郁的花香,而锦画熏得却是来自波斯一两千金的多罗香,味道不如珠碧身上的侵鼻霸道,清冷得仿若月色下盛开的韦陀花,和他这人一样,高傲而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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