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爬到院门口,用脑袋拍着院子门,终于让外面守门的人发现了里面的不对劲。
打开门之后,守门的婆子看到这情形也吓到了。
“怎么了?有贼进来了?我们怎么没看到?国公爷有没有受伤?夫人如何了?”婆子扯开奶娘嘴巴上的堵塞物,急切地追问道。
“快!快派人去通知太夫人!夫人要给国公爷针灸!快让人来拦住她!”奶娘催促道。
守门的婆子听到这话,当场脸色大变,心中狂道晦气,怎么偏偏自己值班的时候,要发生这种大事。
婆子着急忙慌地朝着门房上赶,催着派人去追回太夫人的马车
婆子跑了一路,惊动了显国公府无数人,很快这异动就传到了郑四爷耳中。
待下人们将主院的事情打听清楚之后,郑四爷脸上露出一抹狂喜。
“真是天助我也!”郑四爷忍不住都要跳起来了,但他还是觉得不保险,说道:“我得去帮帮忙!”
郑四爷立马集结了一群下人,风风火火地朝着主院赶了过去,他虽然不相信楚玉能将人救活,但如果自己能打断她施针,说不得能够加速大侄子归西。
郑四爷就这么闯了进去。
奶娘一群人刚刚被守门的婆子们解绑不久,又因为企图阻拦楚玉,再次被楚玉绑了起来,此时又变成了一副在院子里咕蛹的爬行姿态。
奶娘也没想到,他们没有先等来太夫人,反倒等来了郑四爷。
郑子安一死,郑四爷就是板上钉钉的新任显国公,哪怕郑四爷平常表现出一副对侄子爱护至极的模样,但奶娘等人也完全不敢相信他。
奶娘一见到他,立马疯狂挣扎起来,她想要阻止他。
但却被郑四爷躲了过去。
“开门!你这个毒妇!趁着我大嫂不在家,就想要害我侄子的命,我饶不了你!”郑四爷扯着虎皮当大旗,让下人们用力拍门。
楚玉打开房门,看到外面来了一堆人,冷着脸说道:“滚!”
楚玉虽然身形纤细,但此时一身煞气地站在门口,目光如冰盯着众人,看起来还挺能唬人。
郑四爷身上都忍不住疼起来了,他先前挨的那一顿打,用了好多天才将身体养回来,此时又忍不住回想起当时的痛苦。
郑四爷左右望了望,悄悄退至自己带来的一群恶仆身后,然后一招手,说道:“一个女人而已,怕什么!你们一起上,一定要抢回我大侄子!”
听到这话,他带来的下人们全都朝着楚玉冲了过去。
七八个护卫一起动手,楚玉却没有半分惧怕,甚至连武器都没拿,直接打了过去。
拳拳到肉。
很快,院子里又多了一群爬行者。
唯一站着的郑四爷,也没想到楚玉这么难缠,看着这情形,他也不敢在这多留,转身就想跑。
楚玉却随手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重重朝着郑四爷后背掷了过去。
郑四爷脊背生疼,被打的向前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听着身后不急不徐传来的脚步声,心中大骇,努力朝着院子外面爬去。
但爬行怎么比得上走路快,楚玉三两步就已经走到跟前。
楚玉也没客气,一脚踩在他背上,骂道:“你是蚂蚱吗?一天到晚都在蹦达!”
郑四爷听到这话,咬牙不语。
楚玉又一脚踹过去:“说话呀,哑巴?”
郑四爷继续保持沉默,逼迫着自己不要对这个女人求饶。
楚玉越打越凶,又踹了几脚之后,郑四爷感觉背上又新增了一处剧痛,他甚至还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别打了!别打了!我求求你!”郑四爷到底还是无法继续保持沉默,忍不住对着楚玉求饶。
但是他不知道,无论他求饶与否,楚玉都会赏赐给他疾风骤雨般的攻击。
楚玉打的时候,嘴里还不停的说着指责的话。
“我一直把你当亲叔叔恭敬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楚玉的声音很大,足够让屋子里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郑四爷还在求饶:“女侠饶命,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的人也没冲进去!”
楚玉压根就不是说给他听的,因而继续各说各的。
“你为什么要害我夫君!明明知道他的治疗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你非要过来打断!”
随着楚玉不停的殴打,郑四爷已经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是嘴巴里偶尔溢出来几个破碎的词语。
“我夫君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跟你拼命!”
四周的下人们听着这话,又看到郑四爷此时鼻青脸肿的模样,心中腹诽:难道现在楚玉还不是拼命状态吗?
但所有人都在努力远离楚玉打人的战场,生怕自己倒霉,被殃及池鱼。
“就是你要害我夫君!你就是觊觎爵位!你不安好心!你怎么不去死呢!”
太夫人急匆匆赶回院子里的时候,听见的就是楚玉指责郑四爷的话。
她匆匆一撇,只见楚玉红着眼睛不停拿脚踹人的瘦弱身影,地上躺着的人早已面目全非,压根就认不出来是谁。
太夫人既来不及细想,也没工夫吩咐其他人阻止楚玉,她急匆匆地朝着屋里赶,迫切想知道儿子如今是什么状态。
太夫人一进屋子里,直接朝着床那里扑,然后就和儿子大眼瞪小眼了。
太夫人骤然见到这情形,心脏立马砰砰跳得极快,她死死抓住赵嬷嬷的手,问道:“我是不是在做梦?子安真的醒过,来了?”
说完这话,她身子一软,差点都没站稳。
赵嬷嬷赶忙扶住太夫人,她也是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太夫人,你没有做梦!国公爷他真的醒过来了!这真的不是梦!苍天保佑!”
太夫人脸上立马哽咽着说道:“大师说的没错,楚家女!一定要娶楚家女!是儿媳妇救活了我儿子!”
郑子安躺在床上,他昏迷这么久,意识偶尔清醒,母亲坐在他床边暗自垂泪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着急。
郑子安望着母亲大半头发花白,他的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努力抬起手,想要帮母亲抚平脸上的泪水。
太夫人察觉到他的意图之后,立马抓住他的手。
“子安,娘盼了这么久,终于将你盼醒了,你要记得你媳妇的恩情,以后一辈子都好好对人家,是她救活了你。”太夫人细细朝着郑子安叮嘱道。
提起楚玉,太夫人忽然想起外面的情形,赶忙让赵嬷嬷出去看看到底是谁在挨打。
郑子安醒了已经有一会,楚玉的声音那么大,他自然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因为他昏迷太久,长时间不说话,一开口嗓子暗哑,他的声音压根就传不出去。
“是四叔。”郑子安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太夫人闻言一惊,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楚玉要狂殴他,太夫人想到这大半年以来在郑四身上受的那些冤枉气,心下忍不住觉得畅快。
“娘,得阻止她,不能让她落一个殴亲的名声。”郑子安轻声说道。
太夫人赶忙点头:“对对对,你媳妇是我们国公府名正言顺的当家夫人,不能让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坏了她的名声!”
赵嬷嬷赶忙出去阻拦。
楚玉一听郑子安醒过来了,本来打算冲进来,但走到一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对着赵嬷嬷说道:“夫君突然醒来,他最想看到的人应该是母亲,我先去厨房看一下,盯着他们准备补身的汤药。”
楚玉说完这话转身就进了厨房,顺手还从地上捞起奶娘,最近奶娘往常可没少说郑子安喜欢吃她煮的汤。
赵嬷嬷从前还觉得楚玉蛮横不讲理,如今见她这般知礼,感动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实际上楚玉是在给郑子安时间了解他昏迷这段时间的故事发展,楚玉可不想一进去被郑子安喊做“宝珠”。
而正房这边,郑子安朝着太夫人保证道:“母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宝珠。”
太夫人听到这名字,眉头微皱,说道:“楚宝珠见你昏迷便故意制造落水,众目睽睽之下,被三皇子救了起来,她如今已经是三皇子侧妃,你现在这个媳妇,是楚家的二姑娘,名唤玉珠,你可千万别叫错了!”
郑子安闻言满是惊讶。
太夫人又继续说起楚玉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说道:“你媳妇虽然也是楚家人,但品行极好,是个能担事的,你若是负了她,我饶不了你!”
郑子安立马说道:“母亲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人家冒着守活寡的风险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嫁过来,为了救醒他又苦心钻研医术,郑子安心里如何能不感动。
“她的亲娘也在府里,虽然是个姨娘,但你日后也要当做岳母来恭敬着。”太夫人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说这样的话。
郑子安用力点头:“这是自然。”
等到楚玉带着下人们端着汤药进屋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一个脸颊清瘦的年轻男子,半靠在床榻上,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她。
楚玉心道:看着好像一只丑小狗。
替嫁(七)
楚玉微微皱眉, 啧,这小丑狗眼睛还挺大。
郑子安压根不知她内心所想,只是在她看过来时, 嘴角弯起, 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楚玉感觉像是有条快乐小狗在她面前疯狂晃眼,若不是小狗如今还没力气站起来, 只怕背后的尾巴都要翘起来。
楚玉看了身后的下人们一样, 这群早就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小鹌鹑们, 立马乖巧上前,将汤药送到郑子安跟前。
也没有谁不长眼的跳出来说该由楚玉伺候郑子安,丫鬟本来想给郑子安喂药, 但看了一眼楚玉后, 脚步一顿,眼神看向一旁另一个小厮。
那小厮是郑子安从前的长随之一, 作为帮他擦拭身子的主力,半年来他可被楚玉折腾够了, 此时接过那汤药碗后,看了楚玉一眼,没见到女主子出声反对, 他这才凑到郑子安身旁。
郑子安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他昏迷时偶尔意识清醒的时候, 也能听到楚玉不停对着下人们吹毛求疵的声音,他本来躺着的许多不适之处,也因为楚玉这些挑刺而得到缓解。
楚玉今日依旧坐在一旁当监工, 双目灼灼地盯着小厮喂药, 这一副马上就要开口找茬的姿态看得小厮心肝发颤。
越紧张越容易出错。
“太烫了,你没看到国公在皱眉吗?”楚玉不高兴地说道。
小厮闻言手一抖, 药汁差点泼到郑子安身上。
“夫人息怒,小的这就改,稍稍冷一冷再喂给公爷。”小厮一脸恭敬地说道。
过一会,小厮又因为汤药汁冷过头被楚玉指责。
原本下人们还指望着郑子安能开口制止楚玉没事找事的举动,但悄悄望了一眼,只见郑子安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双眼柔和得如同春水一般,就那么看着楚玉挑剔下人们。
奶娘看到这情形,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知道郑子安这个奶儿子是个知恩图报之人,肯定会善待楚玉,但现在这架势,完全是陷进去了啊,看着笑的那傻样,真是不值钱到让人觉得刺眼!
奶娘心里虽然骂骂咧咧,但身子还是躬了又躬,不停地对着楚玉陪笑脸,乍一看,比显国公昏迷之前还要恭顺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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