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一愣。
楚玉继续绝杀:“没有人能永远年轻,但我的面首永远年轻,谁耐烦天天对着一张老头脸,我可不喜欢老人味。”
茯苓微微皱眉,问道:“娘,您难道不怕他们对你不是真心吗?”
楚玉当场笑到打嗝,说道:“我的傻孩子,我要他们的真心做什么,我本来就只是喜欢他们年轻力壮呀,真要生了真心,我反倒要将人打发了。”
似是一语成谶,楚玉的面首里,还真有人动了真心。
楚玉招人,素来讲究你情我愿,如果愿意,金银赏赐取之不尽,如果不愿意,那也只管离去,楚玉不会为难。
“我想入赘,只求长长久久伴在夫人身旁。”
楚玉看了眼面前的俊俏郎君,嘴巴里吐出来的话却很绝情:“可我不愿意呢。”
俊俏郎君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他倒真不是为了楚玉的权势富贵。
楚玉这么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无论是见识还是经验,亦或是无意识间展露出来的气势,都是那么迷人。
无论男女,都有慕强心理。
俊俏郎君被拒绝后,伤心了许久。
楚玉嫌他哭哭啼啼的看着晦气,干脆换了新人作伴。
俊俏郎君离府那日,形容憔悴地望着楚玉的院子许久。
茯苓一个围观之人,看着这情形都觉得难受。
楚玉听茯苓为俊俏郎君说话,也做出一副伤心模样,说道:“我的孩子,他只是伤了心,可我却是实实在在被坏了兴致,你也心疼心疼我吧。”
茯苓闻言一怔,楚玉虽是开玩笑的话,落在她心头却像是一记重锤。
“娘,是我不好,一个外人而已,如何都比不过你重要。”茯苓跟母亲道歉。
她心道自己最近日子实在过得太闲了,竟然有精力去心疼一个外人。
母亲将她的喜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她也应该如此对待母亲才是。
楚玉见女儿转过弯来,笑着问道:“你今日还要上课吗?若是不上课,我们去京郊一起打猎。”
楚玉没有给女儿安排什么课程。
但茯苓前面十几年只顾着求生,如今日子好过了,转而开始陶冶情操,她从前就很羡慕那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现在就给自己安排了不少课程。
茯苓在那个教她作画的玉面画师,和与母亲出行之间犹豫片刻后,说道:“算了,明天再上课,我这就让人去通知宋先生。”
母亲平日要坐衙,难得今日休沐,茯苓想多陪陪她。
楚玉眼明心亮,自然能看出少女春心萌动,但女儿依旧将她放在第一位,没有养出个恋爱脑,楚玉还挺高兴的。
如此又过了半年。
某日绘画课结束之后,宋之彦将一幅装裱好的画递给茯苓。
茯苓展开之后,只见画上绘着一位女子,衣着模样,与茯苓一模一样。
“茯苓,我倾慕于你,你是否愿意做我的妻子?”宋之彦轻声问道。
男子高大英俊,声音温柔缱绻,让人忍不住想要溺毙其中,茯苓本就对他心怀爱慕,差点当场答应下来。
但她到底保留了一丝理智:“我要问问我娘。”
楚玉听完女儿的讲述,笑了起来,说道:“你如果真的看得上他,那就挑个日子,将人娶进门来。”
宋之彦是好是坏,楚玉其实不怎么在乎,她只关心这人能不能哄自家女儿开心。
“不是我出嫁吗?”茯苓听到楚玉这么说,惊得瞪大眼睛。
楚玉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说道:“你才多大,还没开窍呢,你现在喜欢他,万一以后厌烦了怎么办?遇到比他更年轻更好看更温柔的男子怎么办?不要为了一棵草,放弃整片森林。”
等茯苓再见到宋之彦后,直接说道:“母亲同意了我们的婚事,回头她会遣媒人上门,去你家下聘。”
宋之彦听了这话,愣在当场:“去我家下聘?”
茯苓点点头,说道:“我离不得我娘,娘也离不得我,你既然是真心喜欢我,那就只能入赘我家了。”
赘婿历来待遇差,也不受世人待见,宋之彦如何肯答应。
“茯苓,我堂堂男儿,怎么能入赘呢?我还想着日后入仕,给你挣个诰命,若背着赘婿的名头,岂不是让人嗤笑?”
茯苓却说道:“我要诰命干什么?”
“你父亲名声糟糕,难道你不想别人都高看你一眼吗?”宋之彦反问道。
茯苓对这事却很无所谓,说道:“他们说就说,又没有人敢说到我面前来,我有我娘,别人就已经高看我一眼,只能哄着呢,有没有诰命有什么要紧的,况且,你打算怎么出仕?”
宋之彦支支吾吾答道:“你娘位高权重,她若是肯为我说句话,我也能得个官做,成婚了你脸上也有光……”
茯苓却还是老话:“我是我娘的宝贝女儿,我脸上永远有光。”
也不知是不是茯苓的错觉,等宋之彦说出要楚玉举荐出仕之后,茯苓忽然就觉得他没那么好看了。
当天两人不欢而散。
无论是茯苓还是宋之彦,在嫁娶这事上都不愿意妥协。
原本宋之彦想着楚玉若是不乐意嫁女,他可以先诱骗茯苓怀孕,但闹成如今这样,就算怀了孕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
更甚至因为几次谈判,茯苓都不太乐意跟他见面了。
闹到最后,茯苓索性放弃这门婚事,宋之彦多拿了一个月的份例银子,灰溜溜离开,当天楚玉就又重新给女儿寻了个教授绘画的先生。
京中贵女圈子里,对于茯苓大龄未婚这事,虽有闲言闲语,却不曾有人敢当面说出来。
因为有人曾当面说出来,也曾被楚玉当面收拾。
茯苓活了大半辈子,一直以来都不是个擅长争执的性子,遇到再大的气,顶多会喊一句“我回去告诉我娘”!
不过基本每次说出这句话来,别人基本当场就会跟她道歉,毕竟谁也不想招惹楚玉。
楚玉在京中既以脑子好使出名,也以脑子不好使出名。
脑子好使,是因为满脑子奇思妙想,她主管工部之后,农事、军事,甚至人们的日常生活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脑子不好使,是因为她真的疯。
武安伯因为当面调戏了一句,楚玉直接将人扒了衣服挂城墙,闹得武安伯颜面扫地。
而后武安伯想去御前诉苦,却没想到先被楚玉揭穿她在私底下干的那些丑事,落得个抄家多爵的下场。
武安伯里子面子全丢,楚玉倒是毫发无伤。
楚玉名声差,愿意和茯苓议亲的高门大户也少,茯苓又只招赘婿,几次动心,又几次婚事未成,茯苓也歇了成亲的婚事。
京中贵女们私底下鄙薄茯苓找不到婆家,心底却又忍不住羡慕茯苓有个爱女如命的娘,也不必像她们那样婚后晨昏定省地侍奉婆家。
茯苓日子过得轻松,有钱有闲,能花大把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妯娌小姑之类的人情压力,不需要操心丈夫儿女,每日都过得有滋有味,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茯苓三十岁那年,喜欢上了四处游山玩水。
楚玉公事繁忙,虽没时间陪伴女儿,但却给了准备了一只十几人的护卫队。
丫鬟婆子环绕,武艺高强的护卫跟着,茯苓身上还有个县主的爵位,基本上整个国境内都能横着走。
茯苓四十岁那年,她已经是闻名京城的山水画师。
五十岁那年,她的山水画在京中千金难求。
等到她七十岁那年,她已经有了“画圣”之名。
七十多岁的茯苓躺在床上,看着九十岁依旧精神矍铄的母亲。
她回望自己过去的一生,除了相认前那些年过得艰辛,相认后的每一天,她都是畅快的。
凡所求之物,母亲无有不允。
旁人说她没个儿女可怜,可谁又能像她这样,一辈子都待在母亲的羽翼下,一辈子都是个孩子。
茯苓拼着最后一口气,开口说道:“娘,成为您的女儿,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番外(无情道世界之参拜疯帝)
楚玉斜靠在一只通体雪白的巨兽身上, 随口问道:“你说你是天岚宗的人?”
巨兽打了个哈欠,底下跪着的一排修士立马感觉浑身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跪在队首身着天岚宗弟子服的年轻俊美男修士开口说道:“回禀楚仙子,秦某所言句句属实, 绝不敢有半分虚言。”
“放肆!楚仙子喊谁呢!”倾天剑直接飞出来呵斥道。
俊美男修闻言神情一顿, 当场被迫改口:“疯帝陛下。”
楚玉听到这个称呼才觉得舒服了,抬手一个盛满五颜六色液体的透明瓶子从她的纳须戒里飞了出来。
瓶口打开, 四周顿时弥漫起一股子几乎要将人腻死的甜香。
“七彩萝的汁液,有剧毒!”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后,众人纷纷捂住口鼻, 七彩萝的汁液寻常修士触之即死, 哪怕是闻到那股子气味,都有可能晕厥昏迷。
楚玉去跟个没事人一样, 说道:“捂住了也好,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闹得我耳朵疼。”
紧接着,楚玉随手一点,那据说有剧毒的七彩萝汁液,一点一点从瓶子里飘了出来, 最终落在楚玉伸出去的指甲上。
众人见她面不改色地拿着剧毒汁液涂指甲,纷纷瞪大眼睛, 心中暗道疯帝果然名不虚传, 属实够疯的。
所有人都心生惧怕,唯有一人,不仅没有掩住口鼻避免吸入剧毒气息, 反而向前膝行几步。
这人赫然是先前那跪在首位, 穿着天岚宗弟子服的俊美男青年。
“疯帝陛下, 晚辈仰慕前辈已久, 晚辈一心追随前辈,希望能侍奉左右!”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侧目,心中忍不住想着:你比疯帝还疯呢。
他们要不是被楚玉这煞星来着,早就跑光了,这人倒好,居然主动往上凑!
至于所谓的“侍奉左右”,所有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修仙界有关疯帝的传言中,也有不少桃色新闻,
据传每个侍奉过疯帝的男修士,都能得到海量修仙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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