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冯乙失败无数次后的心血,能做成这样,他已经激动得老泪纵横。
项延是见过甜品铺做的黑白巧的,再对比冯厨子所做,成品的确不尽人意:“你这哪哪都比不上唐玥做的啊。”
冯厨子得意洋洋地展示成品,没想到一上来就被项延挖苦了,没好气道:“能做成这样已经很艰难了,你不懂,倘若再重新提取可可油脂,又得花费一整日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啊师父。”
项延虽不喜冯乙说话的态度,但也承认这话说得没错,时间就是金钱,趁着这两种巧克力还流行,赶紧拿出去蹭一波风头,狂赚一笔,否则风头一过,又得重新研制新品。
于是,强忍着次品货带来的不适感,道:“伙计,将这两样巧克力拿出去卖,价格和甜品铺的一样。”
城东的有钱人多,占据了天然的地理优势,巧克力拿出去不久,就有人来买。
一辆豪华的马车从点心斋门口经过,里面坐着的女郎伸手掀了下轿帘,看到铺子里售卖的巧克力:“咦,这不是甜品铺卖的巧克力吗?怎么点心斋也开始卖了吗?”
走在外面的丫鬟回答:“似乎是,娘子,若是点心斋也卖那两种巧克力,咱们日后就不用再跑去西市了。”
女郎很满意,吩咐道:“你去买一些来,两种都要。”
丫鬟应了声“是”,便去铺子里,各买了五两。
等把巧克力拿到马车里,给女郎一看,女郎的眉头便皱起来了,这白巧,忒丑,再尝一口黑巧,忒难吃。
“停车!”
女郎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拎着刚买的点心,气势十足地走进点心斋,贵府嫡女的气势在此刻展露无疑:“谁是这的掌柜?”
项延因为一下子卖出十两巧克力,正在高兴,突然就听到这句不善的声音。
城东的人非富即贵,他惹不起,忙踮着步子过来:“这位娘子,你有何事?”
女郎是个脾气厉害的,当即把纸包拆开:“你瞧瞧你们铺子卖的是什么?”
项延有些心虚,小声答:“榛果黑巧和树莓白巧啊。”
“模仿甜品铺的唐小娘子是吧?”女郎厉声道,“黑巧太苦了,榛果外面没有焦糖,这黑巧这么难吃,你也敢卖二十钱一两,二十钱一斤都没人买。”
她是有钱,可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花钱买糟心,绝不会便宜了这黑心商铺。
铺子里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这家百年点心铺一向以高雅、品质自居,今儿竟然有客人骂上门,究竟是怎么了?
项延解释说:“这黑巧和榛果都很贵,定价二十钱一两有何不妥?”
“它难吃啊!”女郎气不过,干脆走到门口,扬起两种巧克力展示给众人看,“还有这白巧,都快成黄褐色儿了,还能叫白巧吗?”
那白巧实在丑得太厉害,爱美的小娘子本就是冲着白巧漂亮的色泽买的,谁能接受白巧变得这么丑,这不是诋毁她们最心爱的甜品吗?
“就是想模仿甜品铺呗,又模仿不好,做出个四不像来。”
“甜品铺的榛果黑巧卖的贵,能理解,品质摆在那呢,还能预先试吃,这点心斋又是哪来的勇气,把价格定这么高?”
“就是,老老实实卖传统点心得了,学人家做什么甜品。”
“百年点心斋的名声要毁喽!”
项延急的大冷天直冒汗,拦住那女郎道:“小娘子,求你别说了!这样,我给你退钱,总行了吧?”
相比于那一百多钱,他还是更看中点心斋的清誉。
只是项掌柜不知,在他决定接受冯乙回来,模仿唐玥所做甜品时,点心斋的清誉就已经丢了。
女郎冷脸道:“你本来就该退我钱。”
项延苦着脸,一边把钱推给不好惹的女郎,一边把扔回来的巧克力收到柜台下面,免得再让人看到,再一边来回来地把冯乙咒骂着,做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等女郎走后,外面围观的人群散去,他又连忙指挥伙计,把摆出来的巧克力赶紧撤了,若再来一个像方才那女郎一样厉害的客人,他可吃不消。
到了傍晚,冯乙突然发疯似的跑出来,眼睛全是兴奋的精光:“我做出来了,我做出来洁白无瑕的白巧了!”
他让伙计重新提取了可可脂,五六个人围着锅子小心翼翼地提取可可粉熬制出来的油脂,总算没有杂质了,做出来的白巧是白皙的颜色,无论味道如何,从外形上来看,勉强是成功了。
项延叹了口气,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点心斋做次品货的名声都传出去了,才把白巧做出来,岂非亡羊补牢?
何况天都要黑了,暮鼓马上就要敲响,这白巧,今儿是卖不成了。
“希望明日别出什么岔子。”项延喃喃道,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谁知到了第二日,还真让他的乌鸦嘴给言中了。
没人再买白巧了,所有人都跑去甜品铺,买一种叫什么冰山熔岩的巧克力,项掌柜听伙计说了好几遍,才听懂这名字。
年轻人,就爱起些花里胡哨的名字。
他望着铺子里一大盘刚做好的白巧,搓了搓麻木僵硬的脸。
长安城流行的甜品,它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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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如今流行一种新的交友方式,见面先问一句:“你喜欢‘冰山’,还是‘熔岩’,亦或是,你喜欢‘黑巧’还是‘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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