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们被叫醒整理行装时刚过鸡鸣,顺姐不忿地咕哝,但父亲已去世,武元庆和武元爽打定主意赶我们走,母亲也无法了“顺姐。”我唤着姐姐的名字,“你的发髻歪了,我替你挽一挽吧。”顺姐把脑袋凑过来,对着铜镜喜笑颜开,“阿照,以后你嫁人了,姐姐造一个玉梳子给你作陪嫁。”纵然父亲的宅子不能再住,母亲的嫁妆还是可以带走的。弘农杨氏嫁女的二十八抬气派红妆如进门时一箱箱地运走,武元爽倚在门牙上阴阳怪气着,顺姐红了眼,捂着脸跑上了牛车我倒没有什么波动,清点了东西才上车我的父亲武士趯曾是富商,途径长安时追随高祖起兵,建朝后受封应国公,算灭隋开国的功臣。在发妻相里氏病逝后,续娶了我的母亲,弘农杨氏贵女,也是前隋的县主母亲不无惆怅地说过,如果前隋没有灭亡,她是断不用为人续弦的武元庆、元爽是相里氏与父亲的孩儿,也就是我的异母兄长。武顺、我则是母亲与父亲成婚后生的。这二人狂妄自大,素来对母亲不敬,与我们并无兄妹之谊我听说过父亲与相里氏有龃龉,令相里氏郁郁而终的事,不过那到底是父亲与她的私事,武元爽兄弟对母亲针锋相对,不过是仗着母亲没有生下儿子,父亲死后,无人替我们做主我安慰着顺姐,她与贺兰家的公子订有娃娃亲,如今在成婚前夕被赶出家门,武元爽是成心要她在夫家受蔑视顺姐哭了一会,咬牙切齿地说:“阿照,以后姐姐绝对会让这两个王八羔子付出代价。”(二)
顺姐出嫁一年后,我因“容止美”的名声受召入宫,无法尽孝在侧,只能寄书信问候母亲安康母亲问去长安的路是否顺利,我回一切皆好,长安繁华,非家乡洛阳可岂及其实倒也不是一路顺风,牛车行至安阳县时,有一伙强盗认出弘农杨氏的族徽,欲拦车抢劫我做好了破财消灾的准备,却有个从天而降的神秘男子,持剑打跑了强盗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就轻佻地用剑挑起我的帷帽,“原来下一代天之子是个女娃娃。”他微微一笑,“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长安之路凶险未卜,要不要拜个师父保保平安?”他的神情有风的潇洒,月的随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眸像载着洛水的清波,我几乎下意识回道:“武照。”他挑挑眉,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同恩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连忙行礼,“小女武氏阿照,洛阳人士,多谢侠士出手,不知您如何称呼?”他清了清嗓子,“这个嘛,他们都叫我剑君。”“建军?原来是建侠士……”“打住,我不姓剑。”他想了一会,轻笑道:“我…姓管,名讳春秋。你还这么小,喊我大哥就好。”春秋,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我在心里默默咀嚼着,“您说笑了。我今年十四岁,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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