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尧冷冷道:“住嘴,先把衣服穿上。”
周小谜脸色一耷,眼里蓄起一汪水,要哭不哭的。
程希尧瞅着她的脸,又别开,意思是哭也没用。周小谜穿好羽绒服,他也穿上外套。
程希尧在前面走,周小谜在后面一瘸一拐慢吞吞地跟着。她腆着脸想去拉程希尧的手,却被他轻轻拂开。在电梯里,周小谜眼里包着的泪慢慢流下,小声地一抽一抽。
他打了车,去最近的医院。车上,医院挂号,拍片,等结果,去诊室让医生看片。一系列过程,前前后后快三个小时,程希尧光办事,没搭理她。
上了年纪的医生笑话周小谜:“小囡呀,这点小伤还要掉金豆豆?走路扭个脚不是常有的事嘛,不哭了啊。”
折腾完,快六点了。程希尧回酒店,周小谜也一声不吭地跟上。
站在套房门口,程希尧拉着门,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铁了心不让她的眼泪攻势起作用。刚下完脸子就去哄,能有什么效果?小姑娘办事不着调,这回不让她长长记性,估计下次还敢。
要是再来一次这种事儿,他不得被气出点毛病来。
确定了她的脚没事,程希尧狠下心,说:“你回家去。”随即,把门一关。
周小谜孤零零地站在门口,走也不是,敲门也不敢。
想不到大过年的,在酒店门口罚站。
她擦了把眼泪,也不抽抽了。看来程希尧这回是真生气了,连她哭都没用。
站久了累,周小谜蹲下来,心烦意乱,用手机搜——
“男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想想该考虑情况特殊性,又改成:“老男人生气怎么哄?”
看了一圈答案,除了撒娇卖萌,网友也没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
周小谜蹲在门口给他打电话,连着两通,她都听到里面传出铃声,响至最后,都没人接。
程希尧站在阳台,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便夹在指尖。香烟安安静静地燃着,烟灰落下。他不由得想起程宁前几天说,如果你决心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你妈妈喜欢她,家里不反对。
但是你们年纪差得大,想法也不同,你也要做好吃点苦头的准备。
程希尧本来不明白能吃什么“苦头”。原来对于他这样冷静自持的人来说,产生自己难以抑制的情绪,心里又酸又胀,某些瞬间滋生的嫉妒,甚至愤怒,这些不良情绪的产生,他从未想象过。
一根烟燃到尽头,他从窗口往下看,始终没看到周小谜走出酒店的身影。
程希尧看了眼猫眼,门外没人。
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不放心。认命似的拿上手机,开门,准备去找人。
周小谜蹲在门口,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站起时腿麻,脑袋供血不足。幸亏门是向里开的,不然她得被撞飞出去。
下意识地去拉程希尧的衣服下摆,紧紧攥住,看向他的眼睛,声音又涩又紧地问:
“程希尧,你要和我分手吗?”
烟花
怎么就能想到分手?
谁说过要分手?
现在年轻人没有定性, 一点小事就分分合合。程希尧觉得周小谜今天不气死他是不罢休了。
周小谜缩回手,扶着门框,直到程希尧说出“进来”两个字后, 她才敢迈入房间。
程希尧坐在床尾, 周小谜站在他面前, 低着头,捏着手, 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程希尧觉得她站得太远了,让她往前一点, 她便站在程希尧张开的双腿之间。
他坐着抬头, 她站立垂首, 两人目光直直对上。他没好气,“让你回家去,谁说要分手?”
程希尧狠狠拍了她屁股一下, 用了十分劲, 可惜在羽绒服和两层厚裤子的削弱下, 听着响, 实则没什么威慑力。
周小谜一抽鼻子,咬了下唇。
程希尧语气严肃:“不准装可怜。”
“才没有。”周小谜否认。
他伸手抚上周小谜的唇, 又道:“不准咬。”他的手指上有淡淡的烟草气息。
这个也不准, 那个也不准,还打她屁股, 周小谜也不是个没脾气的人, 一张口轻轻咬住了他的食指。程希尧感受到一片温热濡湿, 脊柱瞬间挺直, 后背一阵发麻。
他舍不得拿出, 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往前一带, 咬牙切齿道:“周小谜,长本事了是吧?”
周小谜慌慌忙忙地吐出,舌头顶着往外送,人往前贴得更近,膝盖触到床沿,她干脆跪坐在床上,挤在他身前。她捧着程希尧的脸,主动亲他:“程希尧,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是个很好的学生,程教授教她的东西,都刻进脑海里。比如接吻。周小谜学他,又没他的强势,小心翼翼地探入,触碰他的牙齿,唔……有烟味,她不喜欢。
想走的时候又被程希尧勾住,主动权易主,加深了这个吻。
周小谜圈着他的脖子,呼吸悉数绕在他耳边,她的声音很糯,“别生我的气了嘛,程希尧~”
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程希尧却让她磨没了脾气。后来周小谜带他去吃过村口过年刚打出来的糍粑,热乎乎,软糯糯,扯下一块,拉着丝黏着手,腾腾的热气中蘸点红糖,甜蜜地让人张不开牙。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吃红糖糍粑长大的姑娘,就是那么会磨到人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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