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商量了一夜,第二天天还未亮就去了衙门口候着。而这厢李龙思前想后,却又跑到族长家去了。族长李衡瞧见他一脸苦恼的样子,也是觉得肝疼。可他是族长,又不能撒手不管,因而,李老爷子还是客客气气地将李龙请进屋,和颜悦色地问他:“龙哥儿,你今日不去赎你父亲出来,为何反倒跑到我这里来了?”
李龙的脸都皱得如同一颗发霉的橘子,还未发言就叹了一口气,支支吾吾片刻方道:“伯爷爷,实在是对不住,又来此打搅您。侄孙是想请您帮我拿个主意。”
李衡一头雾水:“什么主意,你且说来听听。”
李龙垂头道:“侄孙的父亲是何等人,您是再清楚不过了。这次他因侄孙的缘故进了班房。侄孙实在担忧,他出来之后,会不会更加厌恶于我,然后、然后寻衅生事,虐待报复……”
李衡听得这意头不对,忙道:“龙哥儿,听你这意思,难道你是不想救你爹出来了。孩子,丧尽天良的事,可做不得啊。”
李龙忙连连否认道:“伯爷爷误会了,我怎么会那么做呢。爹我肯定是要救出来的,可是他出来以后,我实在不敢和他住在一处了。我在想,我这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去大一点的书院长住读书……”
李衡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去府学?”
李龙急忙道:“不一定是府学,稍微远一点的书院都是可以的。您看,可行吗?”
李衡捋须思索片刻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瞧你爹那冥顽不灵的样子,的确有可能会做出那等事来。只是,你外出读书的费用,这可是笔不少的钱呐,你爹未必肯出。”
李龙想起了昨日月池之言,他心下虽然愧疚,但也觉得对妹妹来说,未必不是个好归宿,至少她可以过上好日子,不用担心被人打,被人羞辱。于是,他定了定神道:“伯爷爷,这个,我也有了些想法。这其实也是我妹妹的意思。”
李衡讶异道:“你妹妹,我记得是叫凤姐儿是吧。”
“正是。”李龙咽了口唾沫道,“我妹妹阿凤,您是见过的,生得模样端正,性情贤淑,且还有一手好厨艺,可我爹却待她很不好,任由家里的奴仆欺负她。她也是担心,我这一走,她就更无所依靠了,所以她昨日央求我,让我想办法带她走,说她愿意为奴为婢来供我读书。可我怎么能让她去做奴婢呢。我思前想后,只得厚颜来求您,请您在外地找个好人家,做主把她嫁过去,就算不是正房大娘子也可以,只要家主人品佳,主母大度,她亦能享福。这样所得的聘金也足以书院的束脩了。”
李衡一时无言以对。这事儿谁应下谁就是傻子!这梅龙镇谁不知道,李大雄之所以能发家,是因为他有一个会做酥油泡螺的摇钱树女儿。依他看来,李大雄为了自己长久挥霍,一定不会把这个女孩嫁出去,要么让她自梳,当一辈子老姑娘,要么就是给她招一个上门女婿。李龙说得倒好,他拿了钱拍拍屁股走人了,可这娶凤姐的婆家和他这个牵桥搭线的媒人不是一辈子都要被李大雄纠缠,永无宁日了。
然而,李衡看着李龙殷切的眼神,心知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他思索片刻道:“龙哥儿,你这般重视骨肉之情,伯爷爷真是感佩不已。只是,这婚姻大事,一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活得好好的,我虽是族长,这也不能依仗权威,越俎代庖啊,所以,这事儿,就请恕伯爷爷无能为力了。”
李龙本以为这事儿至少有八成的把握,谁知族长来了一句无能为力。这可不行,李龙心道,如果不把阿凤嫁出去,他就没有外出读书的银子,不能外出就只能留在家里,留在家里那就是个被打死的命啊。他不由打了寒颤,急忙又求族长。这一老一小正纠缠间,平安就跟一根窜天猴似得冲将进来,惊惶万状,色若死灰:“不好了,不好了,大哥,出大事了!”
李龙愕然回头:“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平安上气不接下气道:“隔壁岑大妈来报信,说是丰安、丰安他和小桃红去衙门了,小桃红正跪在县衙大门口骂大哥你黑心烂肺,陷害亲爹!”
宛如仙鹤出樊笼
束缚她整整三年的枷锁,终于拿掉了!
“什么!”好似一道焦雷劈下来,李龙只觉眼前发黑,手足皆软,差点一头栽倒下去。还是李衡与平安一左一右扶住他,李衡吹胡子瞪眼道:“这个厚颜无耻的贱妇,心机竟然如此深沉!龙哥儿,现在可不是昏的时候,你再不去衙门申辩,你这一辈子的声誉前途都要毁了!”
声誉前途!李龙仿佛被马蜂扎了一般,猛地站起身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平安木木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李衡推了他一把道:“还不快跟去看看!这下真是出大乱子了。”
衙门还没开门,小桃红就去门口跪着了。她粗布衣衫,浑身上下一色首饰皆无,脸上也是清清淡淡,没有半点脂粉,即便双眼肿得像桃儿,额头已经一片青紫,她仍在不断地磕头。一旁的丰安抱着一个满是珠翠锦绣的包裹,不住地劝她。
丰安哭道:“桃姨,你这是何苦呢,我这就陪你去找我们家大哥儿说理,让他来衙门说明真相,把爹放出来。”
小桃红同样哽咽道:“丰安,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了,李龙好不容易把他爹弄进去,又怎么会轻易放他出来。说到底,他们父子反目都是因为我,如果李爷不提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名分的事,他也不会和李龙发生冲突。李龙也不会因怨恨他爹做出这种事来!都是我的错……”
丰安忙道:“桃姨,您怎么能这么说您自己呢。这分明是大哥做了糊涂事啊。”
“不,不怨他!”小桃红哭得梨花带雨,“怨我命苦,人人都骂我下贱,可我也不是自己想去做窑姐儿的,如果不是为了给我爹瞧病,我也不至于卖身沦落风尘。我本来以为李爷会是我的归宿,谁曾想到……他因我沦落到了这般地步,我今天就算耗尽家财,甚至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救他出来!”
说着,她又一脸坚毅地磕头:“青天大老爷,李爷他是被冤枉的,求您放他出来吧,小妇人求求您了!”
这一番唱念做打俱佳,内容又是如此的劲爆,不出一刻钟,就吸引了里三层外三层来的看客。众人口耳相传,不出一会儿这事儿就传遍了家家户户。衙门也因此缘故早早开门,小桃红和丰安立即进了公堂,在更大的舞台上表演。
李龙到来时,小桃红和丰安已经将事情再对知县说了一遍,语声之哀切,情感之真挚,让公堂外看热闹的人都听得感慨不已。大家纷纷道:“谁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小桃红虽然出生不好,可是品行却是高洁啊。”
知县也是颇为动容,特别是当他看到小桃红拿出满包财物做赎金后,这份感动更是达到了最高点。谁知,正当他打算下令提李大雄上堂时,李龙就来了。小桃红和丰安瞧见李龙,哭声一顿。
李龙气得面色发紫,他刚一脚跨过门槛就指着小桃红道:“你这个胡言乱语污蔑人的贱妇!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颠倒是非黑白,明明是爹无缘无故先打得我们……”
他一语未尽,小桃红就扑上前来,紧紧抱住他的腿:“龙哥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贱,是我无耻,你要打要骂,我都无所谓,但是没人伦的事,你可不能做啊。你快求老爷,让他把你爹放出来吧。好不好?”
李龙已经要气疯了:“你胡说!你闭嘴!我根本没做过,根本没做过!”
小桃红充耳不闻,照旧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口里一边说些扎他肺管子的话,另一边悄悄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子孙根狠狠一捏。李龙惨叫一声,一把就将小桃红推倒在地。
小桃红重重地摔倒在地,她抱着肚子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在与地面的大力摩擦下,她肚里上的鸡血袋终于破掉,鲜血流了一地。
丰安也果断把握了时机,大吼一声道:“桃姨、桃姨你怎么了!大哥,你怎么能下此毒手!桃姨肚子里毕竟是你的亲弟弟啊!”
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发生在几息之间,丰安哭着向知县告罪,抱着小桃红冲出去找大夫。而李龙当即因殴打孕妇以流产而被逮捕入狱,就被关在他爹旁边。
平安看到这一切,惊得是目瞪口呆,可他还没忘记月池的嘱托,立刻就赶回家来给月池报信。
月池此时正忙着飞针走线做她自己的男装,用得正是她前几天借口给李龙缝制新衣,让平安去扯的那几尺布。她刚刚收了线头,就见平安慌慌张张地奔到窗口,结结巴巴地开口道:“大姐,不好了,大哥他……”
一语未尽,他就见月池微微抬眼,她扯了扯嘴角道:“大哥在公堂上被小桃红诬告,说他陷害亲父是吗?”
平安大吃一惊:“你怎么……不仅如此,他还和小桃红扭打,最后小桃红她、她还受伤了……”
月池挑挑眉:“这是流产了?真是厉害啊。”
平安这下是真真目瞪口呆了:“大姐,你难不成有耳报神来报信不成,你怎么会全知道!”
月池嗤笑一声:“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他必定是在与族长商量怎么卖我的时候,被突然叫到公堂上去。人心不过方寸之地,缘何会有这般臭不可闻的污浊。”
她不是没有给他机会。他如果真心要带她走,今早便会急急来此放她出来,那么那时她也会告诉他,现下最重要的是将各位族老叫来为取银钱赎爹做个见证,方能堵住李大雄的口。
而衙役来传唤时,他也能名正言顺地带这一票人去做证人。可惜啊,他一大早起床,却看都没来看他一眼。若非心虚,怎么会如此。这样一个凉薄愚蠢的决定,注定会断送他的一生。
平安见月池只顾低头沉思,不由急急道:“大姐,这可怎么办,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呐。”
月池道:“急什么,族长和他的那些同窗呢?”
平安涨红了脸道:“族长只叫我先去,估计他随后就来吧。至于同窗,我去了那里,没见着大哥的同窗啊。”
月池挑挑眉,她仔细一想,便已明了,小桃红这招太损了,其他人可能是见势不好,不愿被牵连。至于舒芬,根据他爹的态度和他家的门禁,他八成是不知道这回事。
月池想了想道:“丰安估计马上就要回来搬银子了,你快去告诉寿安和明安一声,就说丰安心思歹毒,不能让他把钱拿走,天知道他会私吞多少走,要赎爹和大哥也得他们俩去才是。救爹可是大功劳,对那个救他的人,爹必定会重重有赏。”
“什么!”平安瞪大眼睛,“那么多银子,就让他们搬走了?”
他连说话的声调都变了,月池便知他也动了意,冷冷来一句:“这是奴仆公然抢劫主家财产,一旦事发,不死也要脱层皮,你不能只看到贼吃肉,却忘了贼挨打。再说了,为人目光当长远,宜从大处落墨,莫向针头削铁。”
她接着就从柜子里拿出厚厚一叠纸来,在平安面前晃了晃:“这是我答应要给你的菜谱。有些这些,别说那区区几十两,只要你踏实肯干,上百上千也是指日可待。你确定要为眼前这点蝇头小利,抛下以后大富大贵吗?”
平安眼珠滴溜溜随着纸张乱转,他伸手就要来夺。月池却猛退一步,将纸放在灶火边:“照我说得做,这些自然是你的,否则,你就只能眼看它们成灰了。”
“你简直是!”平安恨得一跺脚。
月池摇了摇手中的菜谱:“这是最后一件事。”
“好!”平安硬生生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个好字,接着就飞也似得跑出去。果然不出月池所料,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丰安便趾高气昂地带着小桃红找来的龟奴回来搬银子了。可谁曾想到,他们几个人连门都进不去。
寿安和明安本来就一直讨厌丰安,现在又加上财帛动人心,更是万分仇视他。为了把他拦在门外,他们先让家里的师傅婆子全部出去,接着就把门插上,又使出吃奶的劲搬了好几张桌子堵在门后。
所以,即便丰安把门敲得震山响,几个人轮流撞门也无济于事。而在这期间,寿安和明安早就跑进李大雄的屋子里,用斧头劈开钱柜子,抱着一大包银子翻墙走人。
这下,整个店里就只有月池一个人了。终于等到这天了!她推开窗户,艰难地翻了出去。一出牢笼,她即刻便拎着裙子跑进了李大雄的房间。这个恶心男人的住所满是熏人的酒气,让她几欲作呕,可对自由的渴望,让现在的她足以忍受一切。
她飞快地翻箱倒柜,额头浸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也渐渐急躁起来,终于在她快要崩溃的时候,她找到了钥匙。她急急弯腰,将这个只有拇指大的金属薄片插进锁眼中,用劲一扭,随之而来的一声轻响,恍如天籁。
束缚她整整三年的枷锁,终于拿掉了!她轻快地仿佛成了一束风,一片云,仿佛马上就要飞上广袤的天穹。可屋外沸腾的语声迅速将她拉回污浊的尘世,是丰安他们终于进来了!
月池神色一凛,她环顾四周后,迅速拿着铁链钻进床底。她刚刚爬进去,丰安和几个龟奴就奔了进来。
丰安一见这被劈开的钱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不由破口大骂:“好一对天杀才,黑吃黑到老子头上了,有这狗胆子拿钱,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贱命去花!哥几个,我们追!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脱却羁縻处处通
她必须得离开梅龙镇,越快越好!
待到脚步声彻底远去后,月池才从床底爬出来,此时她的里衣都已经被汗沁透了。她深吸一口气,刚刚去厨房里去换了一身男装,就见平安鬼头鬼脑地进来。他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丰安这厮好大的胆子。”
月池道:“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去拿这个钱了吧。”
平安连连点头:“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呐!他们把钱都弄走了!”
月池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无妨,他马上就要把钱都吐出来。你待会儿就可以去舒家门口哭诉。若舒芬问起你我的下落,你只说待你回来时,就没见到我,必定是被丰安拐走了。”
“拐走了?”平安一怔,恍然大悟,急急问道,“那菜谱呢?”
月池道:“就在稻草下面,你进来拿就是了。”
平安两眼放光,如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来。月池抓住机会,戴上斗笠,背起包裹,拔腿就跑。街上人潮涌动,而她似游鱼,一头扎进人海里,转瞬就无影无踪。月池的手心一片潮湿,发丝被汗水浸透,黏糊糊地粘在脸颊上。她觉得奇痒无比,可是她连伸手理一理头发的勇气都没有,只顾着低头快走。
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在街上走这么久。街上果然同她听到的一般热闹,微风裹挟着食物的芬芳和胭脂的香味,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淘气的孩子在路旁嬉笑打闹,看门的大狗在晒着太阳,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多么美好的市井生活,可这不是属于她的,她不能为此投注一分一毫的目光。她必须得离开梅龙镇,越快越好!
然而,月池心知肚明,她没有路引,根本出不了城门,为今之计就只能偷渡。而最有可能实现、较难被发现的偷渡办法,就是藏身在货船的货舱里。这就是她让平安替她到码头打探的原因。她快步走到码头,只见两岸上店铺林立,生意兴隆、人声鼎沸,水上有好几只船,工人上上下下,搬运货物。
大家都忙碌不已,月池混在其中根本就无人注意,若在此时登上一艘船,那又另当别论了。月池思索片刻,看来还是要等。根据平安的打探,傍晚时也是有船经过的。等到夜幕降临,众人退去,她才能借助夜色的遮掩爬进去。
打定了主意,她就径直顺着河岸走,古代毕竟不是现代,城市建设总不至于处处到位。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草木丛生的地方。月池借此藏身,临水开始乔装打扮。她的包裹严格来说,从三年前就开始在整理,所有她能够想到,又能够带走的东西,她都是一点一点地往里藏。月池很快就摸出一根细炭来,看着水中这张连自己都又爱又恨的脸,当即就要把自己涂成一个丑八怪。可当黝黑的污迹在肌肤上蔓延开时,她的动作却顿住了。
人人都称以貌取人是浅薄之举,不是因为大家都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恰是因为相貌偏见在各个领域泛滥成灾,造成了不利的影响,所以才需要大肆宣扬这是错误的。不过,就她所了解的事实来看,即便在几百年以后,对容貌的重视依然没有减弱。
她现在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固然可以把自己画成一张鬼脸,可她若是上了船不幸被船上的人发现了,她要如何顶着一张面目可憎的模样,在没有一点身份证据的情况下说服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相信她、帮助她呢?
她思索片刻后,将木炭压碎,将漆黑的粉末均匀地涂抹在脸上和手上,这么一黑下去,足够压住四分的容光。她再将眉毛画得更为锋锐些,对水一照,活生生一个端正男子。月池不由微微一笑,接下来就是拿出肉干和干粮,填饱肚子,养精蓄锐了。
月池这边是暂时安稳了下来,可舒家却是一片喧闹。果然不出月池所料,清晨这消息一传来,舒父就命家中仆从闭紧嘴巴,又让舒母谎称病重,将舒芬哄在家里。谁知李龙被关进牢里之后,此事的热度就如烈火浇油一般直线上涨,终有一两个把不牢的说漏了嘴。舒芬得知是又惊又怒,当即就要去县衙击鼓鸣冤,把他的李贤弟救出来。
舒父怎么可能同意,他斥道:“你是不是发疯迷了心了!这已经是泥潭一般的浑水,人家躲都来不及,你还非要扑进去!”
舒芬肃然道:“爹,见义不为,无勇也。爹从小教孩儿读圣贤书,孩儿若今日置之不理,日后还有何颜面称自己是读书人?”
舒父扶额道:“为父教你读书,是为了让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不是让你在此逞书生意气,视家族声誉于不顾。行了,立刻回房去,好好温书,这些与你无关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
说着,他就示意小厮把舒芬拉进去,舒芬见状忙道:“爹,孩儿知道您担心什么。可即便我们一家闭门不出,这件事就能这么轻易了了吗?那丰安与小桃红可是在公堂说李贤弟是聚众殴打他,县太爷若要定罪,必会细细审问清楚,那时孩儿还不是一样被卷进去。”
这说得都是实情,舒父神色凝重,忽而咬牙道:“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让你同李家这小子纠缠!家风不正之人不可交。”
舒芬叹道:“现在说什么已是晚了。爹,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若我们去收集证据,到时候县太爷传唤,我们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在大堂上任人攀咬宰割啊。”
舒父正在犹豫时,平安的嚎哭声便穿透大门传了进来。
原来,平安满心欢喜地取到了菜谱,一扭头就不见了月池。他懊恼不已,怎么就让大姐一个人跑出去了呢。这么一个大姑娘,若是落到了歹人,那可真是糟蹋了。想到此处,他忙追了出去,谁知几条街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转,愣是没有见到月池的踪影。
左右街坊见他的模样便道:“甭找了,丰安那小杂种刚刚带了一伙子强人进了你们家,想必什么东西都被他搬空了!”
平安冲口而出:“我又不是找那些,我是在找我们大姐呢!”
一听失踪的是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大姐?是李家大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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