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清跟陈翠春现在非常自己,听她这样说还跟她撒娇:“我这也是第一遭。”
陈翠春捡起一个蹦到柴火上的板栗掰开,把果肉拿出来吃掉:“别说,我觉得这样比刚刚炒的好吃。”
江文清也捡了一个吃,感觉没吃出来什么差别。
晚上喝的粥吃个水饱,现在吃炒板栗垫垫肚子刚好。
她们弄完天色也快暗下来,陈翠春把没吃完的板栗都收起来,留着细细吃。
江文清让陈木文给他打了水在屋里洗澡,她洗完陈木文也在后院洗好了。
看陈木文笈着鞋进来跟他商量道:“我们不能盖房子盖个洗澡间吧,马上天凉了在屋里洗澡弄的到处都是湿的。”
她说什么陈木文几乎不会不同意,闻言也只是问她想把洗澡间盖在哪。
现在盖肯定只能往后院盖,江文清问他:“要晾土胚吗?”
他们现在住的土房子就是用土坯盖的,江文清之前听柳二妹说她们家在晾土胚,现在就是盖房子也不会完全用砖盖,土胚是必不可少的。
想要晾土胚要先找到合适的泥巴大部分都用黄黏土,黄黏土掺上碎稻草和成泥糊糊,倒入模具定型再脱模晾干。
等土坯晾干就能盖房子,这样的房子冬暖夏凉也挺好的,就是土多,采光也不好,江文清还是喜欢明亮的砖房。
“等我和哥晾,之前二爷说他们家青砖买的有多的,我跟他说一声让他留着给我们家用。”
江文清想想没什么事要交代了,就躺下准备睡觉,陈木文灭了灯躺过去,还没等她闭上眼就摸过去亲她。
江文清憋笑锤他一下,陈木文低声问她:“你这个月底就满十八了吧?”
“你怎么知道?”
他居心不良当然能知道……
陈木文笑笑只说到时候让娘给她做一碗长寿面。
江文清没放在心上,陈木文生日也是这样过的,她和他温存完很快就睡过去。
睡前还在迷迷糊糊想,自己这日子是越过越规律了。
队里化肥撒到地里的时候,之前毛子婶胡家大队的亲戚说请江文清做席面那家人,倒是托了人来跟江文清说不要她去了。
她不找人来说江文清都忘记这回事了,保管员实际上也属于队部的人,她现在每天要盯仓库,有时候还要帮大队长写东西。
自从上次她帮忙写了申请,大队长就一发不可收拾,很爱让她干这事。
没办法谁让大家一写字就头疼,江文清说是陈木文写的,大队长还让她带回去给文子写,是一点都不见外。
人家捎话的人来找江文清,江文清正好在队部帮忙。她谢过带话的人只以为是人家有人帮忙了,没有再多问这件事,大队长听了几句倒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
猪油炖辣菜
大队长过几天让江文清去家里拿东西, 说是她梅花婶子给她准备了什么,让她去家里拿。
陈翠春跟梅花婶子关系不错,之前也有互送东西过, 江文清以为是她婆婆的来往, 就去了一趟。
到大队长家的时候梅花婶子看她来, 眉眼弯弯的让她进屋来:“快来, 我今天要炒辣菜,切了好些你带回去。”
江文清惊呼:“这么多!”
她说的辣菜是一种叫雪里蕻的叶菜腌的, 这种菜没腌的时候空口吃到嘴里有些辛辣, 他们这边的人都叫辣菜。
俗话说千人千味, 每个人的手做出来的饭味道不一样,腌出来的菜味道也不一样。
前进生产队腌辣菜最好吃的就是梅花婶子,她每年腌辣菜都好些人跟她换,不过她一般不愿意跟人换。
之前倒是给陈翠春一把, 不过不多, 不像现在这样都收拾好了, 切完还一大盆的量摆着。
“不算多, 你家里人多吃两顿就没了。”
梅花婶子让她把辣菜装走, 回头再把盆送来。
江文清看这么多还想让她拨一些回去, 梅花婶子按住她的手说:“好吧, 其实是你队长叔觉得不好意思特意让我给你准备的。”
江文清一头雾水:“队长叔咋了?我们也没吵架啊?”
梅花婶子笑笑说:“你之前不是在胡家大队接了人家的席吗?”
“是的,不过人家已经推了。”她还是没听懂。
梅花婶子不好意思地说:“其实这事怪你叔,那家人跟胡家大队的大队长是亲戚,今年他们村没分到化肥心里有气,知道是你叔找的人闹事才把你的活弄没的。”
这事七拐八拐说起来很复杂, 却能很快听懂。
原来是心里怨恨大队长,所以连带着对前进大队的人也怨恨, 才不找她做席了。
江文清觉得这挺幼稚,还挺让人无语的。
“这胡家大队的人也挺霸道,难不成去年化肥都给他们了,今年还要给他们。他们不敢找汪家大队的人闹事,倒是敢来找我们的事,这不是柿子挑软的捏吗?”
江文清说着心里也来了气:“梅花婶这就不算个事,而且压根也怨不到队长叔。他们这个德性也挺……还好我没去不然也是膈应我。”
而且因为公家的事情牵连普通队员,难道两个大队有亲戚的都不走了,反目成仇才好?
梅花婶子看她说的不似作假才松口气:“你不因为这个怪你叔就好,他有时候也难……”
“他在家总夸你做事好,怕你以后知道心里有疙瘩,才特意让我跟你说一声。”
江文清心里有些感动队长和梅花婶子愿意为了她费心,又跟梅花婶子说会话才端着菜往家走。
梅花婶子给的这盆辣菜很实诚,她端着走一会还觉得累手,到家手都抬不起来了。
陈翠春在家看她端这么大一盆辣菜还奇怪:“从哪来的?”
江文清说是梅花婶子给的,陈翠春还疑惑:“她怎么舍得大放血的。”
她跟江文清说:“你别看她家有个儿子当兵,还有个儿子当工人日子过得挺好的。大队长当了队长,我们队上这些揭不开锅,家里抻不开手的没少去他家借钱,他们日子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家宽泛。”
这事江文清还是第一次听说:“借了不还吗?”
陈翠春摇头:“太穷了,是真活不下去了,怎么还呢……就是有还的也填不上借的。”
她帮忙把辣菜收好,去捡了些炒好的板栗和家里之前腌的黄瓜,竹笋夹了一盆出来。
“待会让文子还盆的时候送去。”
江文清应下,跟婆婆说让她把辣菜炒了,她的手酸实在不想拿锅铲。
陈翠春现在在她的耳濡目染下,做饭也很舍得放油水了。
具体体现在,以前是薄薄擦一层油在锅底,现在愿意擦两层。
不过今天江文清不能让她只擦两层锅底油,辣菜就是放油才好吃,炖烂了油浸到辣菜里才香。
“正好这辣菜多,明天给桃桃的饭盒里可以装一些。”
陈木桃九月份开始上学,没上多久又放了农忙假回家里帮忙,明天又要重新开始上学。
公社小学来往不方便,她中午不回来吃,都要靠自己带饭。
陈翠春特意让陈木文骑自行车去县城,买了一个新的铝饭盒回来给她带饭。
每天家里早上吃什么就给她带什么,早上做不了什么菜也带不了什么好饭,大多都是咸菜配米饭。
后来江文清觉得总吃这些不是事,每天早上煮粥的时候在上面整一些茄子土豆南瓜的,再给她拌一拌当菜。
好在晚上还会回家吃,不至于吃的太单一之类的。
其实现在哪有人讲究这些,有的吃就不错了,不过江文清愿意为小姑子费心陈翠春看着也挺高兴。
陈翠春和陈粮丰年纪也不是很大,养陈木桃也不算吃力,到她长大能成家估计都可以帮一帮。
江文清没想太远,陈家人对她好,她自然对陈家人也真心实意。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陈翠春最近也一直乐呵呵的已经很久不骂人了。
听江文清说了胡家大队的事,陈翠春就格外生气。
当时就没忍住:“这群杀千刀的,难不成都是土匪,不乐意跟我们来往我们还不乐意跟他们来往。”
当事人江文清反倒还要劝她几句,让她别生气了。
陈翠春骂了几句觉得没意思也就不骂了,只是他们这样手高眼低的对江文清,到底让她心里憋了一股气。
总归她们跟胡家大队也没什么来往,想寻事闹回去都不好发作。
晚间家里人都回来吃饭,这锅辣菜炖的时间久,什么都不放也足够好吃,配上粥干喝都能喝几碗。
晚上只有这一个菜,这几天活不像之前那么重,干粮也没做那么多。
吃完饭院子里围坐一圈人削红薯片,这红薯是新收回来的。趁着现在天气不错把红薯切片晒干,留着之后煮粥蒸饭的时候放一把。
江文清怕冬天没菜吃,很热衷晒各种干菜,干粮。
她之前想把马齿菜送收购站,晒得马齿菜还有好几袋在偏房放着,除此之外还有笋干,豆角干,冬瓜干,葫芦干……
忙完了江文清洗漱完趴在炕上,陈木文给她按背。
江文清絮絮叨叨跟他说白天的事,她虽然还安慰别人,但是自己心情也不算好。
陈木文看她心情不好没一直问这件事,给她按背的手停下来拍一拍,江文清撑起一些身子回头看他。
“怎么了?”
“你去柜子里帮我拿一下衣服。”
陈木文不经常使唤她,突然让她拿衣服江文清也没起疑,麻溜下炕去给开柜子。
刚打开柜子只见最上面躺着一件她没见过的衣服。
她拿出来撑开一看是件的确良衬衫!
“给我的?”
江文清惊喜的问陈木文,陈木文说是,是件浅粉色带小花的长袖衬衫。
“还有条裤子。”
陈木文说了江文清又看了眼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黑色的裤子。
他怕买别的回来媳妇不喜欢,裤子只买了一条黑色的。
看媳妇脸上有些笑模样他才说:“这是上次给桃桃买饭盒的时候一块买的。”
“听说现在城里流行那种灯芯绒外套,供销社来了新的,改天我带你去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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