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开门问的是营业。
李芝九月初来到岛上,来之前问过丈夫招待所的事情,丈夫说不太确定,没听过招待所的消息。
后面她来了岛上,和一些家属熟悉后,知道招待所是今年六月份建成的,什么时候开门,家属们也说不清楚。
招待所是部队招待所,具体营业时间要看部队相关负责人的打算。
海岛一直是严进宽出原则,想要出岛不算难,想要来到岛上,检查非常严格,不止需要介绍信,还需要各种身份证明,证明你是你。
海岛上的社员们也不能出海捕鱼,因为这里已经成了重要基地,若有从其他地方过来的渔船不小心进入附近海域,会被军舰驱逐。
之前很多家属觉得李芝来岛上的时间微妙,从不到岛上探亲,岛上开供销社就过来了……这些家属细想的话,会发现她们自己在随军之前,也没有专门来部队探过亲。
哪有那么多金钱和精力。
路费对她们来说就是笔不菲的支出了。
招待所里面几人回答了她的问题,说是下个月月中开门。
得到准数,李芝骑三轮车回家属院,来到家属院,开着喇叭在家属院转圈。
如果有家属提前托她带东西,她会在第一圈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送到她们家。
她回来的动静吸引了一堆小孩,路过沈梅花家,匀匀要下去找辉辉玩,她把匀匀抱下来。
让傻小子跟着三轮车走。
匀匀是想跟辉辉玩,但辉辉以及别的几个小孩子,从托儿所或者小学回来,就喜欢跟在她的三轮车后面。
匀匀有车不坐,非要和辉辉他们一起走路。
这些孩子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七八岁,再大点的孩子,才不会傻傻跟在三轮车后面。
三轮车里有不需要糖票的糖,口感不如需要糖票的糖,主要作用是甜甜嘴。
有些读小学的大孩子,十岁左右,身上有点零钱,会买这种便宜的糖甜嘴。
有些家属买来充当需要糖票的白糖红糖,用来煮甜汤,她们当中有出手大方的,会把糖分给跟在三轮车后面的孩子。
不管是花一块钱还是花一分钱,在李芝这里都是客人,她是非常欢迎客人来买东西的。
转了几圈,确定没家属要买东西了,她带着匀匀回家。
回家里没看到丈夫做饭的身影,李芝先在客厅点了盘蚊香,点好蚊香带着匀匀去洗脸洗手。
洗完脸洗完手,丈夫还没回家,她去忙活记账,匀匀坐在她边上乱装玩具。
匀匀拆了一天的玩具,爸爸没回来,他只能先自己试着装起来。
放在隔壁小房间的书桌已经搬到卧室,李芝以后就在卧室记账了。
小房间单人床的蚊帐支架打好了,只要挂上蚊帐,小朋友就能在隔壁睡觉。
匀匀没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告诉妈妈他要去床上。
“不可以,你只是洗过手和脸,至少要连小脚丫一起洗了才能上床。”李芝拒绝了匀匀的请求。
她能接受孩子坐在床边,但是匀匀显然要在大床上打滚。
不行,拒绝。
家里草席两三天就冲洗一次,要不是不好频繁洗刷,她都想用刷子刷几遍。
草席说不上多干净,绝对不脏。
不能让匀匀打滚弄得脏兮兮的。
“妈妈,帮我洗脚,谢谢妈妈。”匀匀晃了晃自己穿着小布鞋的脚丫。
“行吧,妈妈也洗个脚,一起去。”孩子爸爸没回家,她没法专注记账,依匀匀的话去洗脚。
这个季节,大多孩子穿的是草鞋,匀匀有小凉鞋小拖鞋,她也没有藏着凉鞋拖鞋的想法,出门的时候会给孩子穿袜子布鞋,如果孩子发小脾气不穿或者说不舒服,她就给孩子换上凉鞋了。
她真的不反对匀匀穿什么鞋,毕竟是匀匀脚晒成黑一块白一块,不是她的脚晒成黑一块白一块。
反正她不会在大白天穿凉鞋拖鞋外出。
尽管如此小心,李芝仍觉得自己晒黑了。
问父子俩问不出所以然,都说没有黑。
换成她妈或者她嫂子,一眼就能看出区别了。
“匀匀,我们要珍惜岛上的淡水资源,像是洗脸洗手的水,可以留着用来洗脚,洗脚水还能用来拖地,再过几年,你就能自己洗脚,自己用洗脚水拖地,把家里的地拖得干干净净的了。”李芝给儿子搓洗小脚丫子的时候,不忘给孩子灌输做家务的思想。
匀匀应了妈妈的话。
李芝当孩子听进去了,给孩子搓洗过小脚丫后,拿起孩子专属擦脚巾擦脚,把孩子的洗脚水倒进拖把水桶里。
他们家脸盆可以混用,洗脚盆一人一个,洗脸毛巾和擦脚巾也都是一人一条。
匀匀穿上小拖鞋,坐在小板凳上,等妈妈洗完脚再一起去卧室。
轮到李芝洗脚,快洗完的时候,家里的门被敲响。
这个敲门声,她不用细想就知道是谁了:“匀匀去给爸爸开门……开门前问问是谁,是爸爸的话,赶紧给爸爸开门,不是爸爸的话,等会儿妈妈来开。”
保险起见,先让孩子确认一番。
接到妈妈给的任务,匀匀站起来去开门。
走到离门半米距离的时候,小朋友问是谁在敲门。
待在门外的男人应声:“是我。”
是爸爸的声音,匀匀立刻给爸爸开门。
小朋友平时没什么机会开门,动作不熟练,开得比较慢,费了十几秒钟才把门打开。
顾望海手上抱着东西,进屋子前让匀匀让开些。
匀匀小跑跑回妈妈身边。
见是自家男人回来了,李芝就没动弹,继续慢悠悠洗脚。
顾望海把东西搬进小房间。
“匀匀,帮妈妈拿一下妈妈的擦脚巾,在那里。”李芝吩咐匀匀给自己跑个腿。
她是故意没拿自己的擦脚巾,意在使唤匀匀。
看到匀匀拿错了,她没等孩子过来,直接开口:“妈妈的擦脚巾是粉色有花朵的,你拿错了,你现在手里拿的是爸爸的,挂回去,把旁边那条拿给妈妈。”
匀匀能听懂妈妈的话,把手上这条挂回去,拿了旁边的粉色擦脚巾。
正好顾望海从小房间里出来,直接接过了匀匀手上拿着的擦脚巾,蹲到妻子面前,给她擦脚。
李芝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把脚ll交给丈夫,问他:“你是给匀匀弄了个玩具柜子吗?”
她看丈夫搬回来个小柜子,柜门是玻璃材质。
既然放到小房间,指定是给匀匀带的。
之前把让匀匀自愿分房睡的任务交给他,看来他确实有花心思。
顾望海不否认:“是给匀匀的。”
李芝点头:“我要写信给爸,让他找木匠师傅给我定做个柜子,等十二月月底,我跟船回去,进货的时候拿回来。”
十二月是一定要回去一趟的,要亲自进年货,要拿定做的柜子,还有别的事情,不回去不行。
顾望海将李芝两只脚都擦干后,问她:“现在的衣柜不够大吗?部队里有专做木工的军人和木匠师傅,如果我们有需要,可以花钱让他们做柜子。”
不用专门写信给岳父定做柜子了。
李芝穿上拖鞋,没有站起来,坐着回话:“我们房间衣柜够大了,我想定做一个柜子,专门放你的军功章奖章。
我早有想法,看你都给匀匀的玩具准备了个柜子,我想我该尽快行动起来了。
我写信给爸,让他找人定做,不算多麻烦的。
这样短时间内,你就不用再跟部队里的木匠师傅打交道了。
你之前定做大衣柜够烦的吧,我跟家属们熟悉后,有家属问我大衣柜的事,我才知道大衣柜是定做的。”
家里家具全由丈夫安排,出发前一个月,她把行李收拾好,爸爸和哥哥帮她寄出去,运输方式自然是船运,算好时间让客船带到岛上,会有专人把行李包裹信件送到目的地。
她来岛上就带着匀匀和一个编织袋,编织袋里是她和匀匀的衣服。
第一次来新家的时候,她一眼被大床吸引,第二眼就被大衣柜吸引了。
以为衣柜和大床一样,是家属房的标准配置。
和家属们熟悉后才知道压根不是,衣柜是丈夫专门定做的,她本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有人问她衣柜的事。
当时李芝头脑疯狂运转,在想编什么理由有说服力,不会让大家觉得她是大小姐做派。
就像她不喜欢晒太阳,不想被晒黑,编说是皮肤的问题,她给大衣柜编的理由是……是什么啊!
脑子再灵活,她都没法为自己“开脱”,只能把锅全甩在丈夫身上了。
确实是和丈夫有关,但她没完全说实话,半真半假,再加点语言艺术就给糊弄过去了。
她说她不怎么管丈夫的钱,家具的钱在他自己手里,她事先不知道什么情况。
上面一段话分三句,第一句是假话,后面两句是真的。
自从有搬到岛上居住的计划后,她就让丈夫自己留部分工资用来布置家里,购置家具,不用全交给她。
家属院配备的家具肯定不齐全,她把自己觉得一个家庭需要的家具全写下来,包括床在内,怎么备齐就交给丈夫去想了。
她跟家属们卖可怜,说从小到大没有属于自己的衣柜,结婚后和自家男人提了一句,没想到他记在心里,弄来一个大衣柜。
这时候有人就提出质疑了,以他们两家的条件,她怎么可能连个衣柜都没有。
即使冯恩翠没把李芝家境宣扬出去,大家根据李芝的样貌、行事风格判断,也知道她是富养出来的姑娘。
家里或许不算大富大贵,绝对不会差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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