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康熙爷的眼力,自是明白这方子的厉害之处,更遑论一旁的章院判眼中止不住的惊艳之色。然而这些都没有亲眼见过一个几乎只剩一口气掉着的稚儿在短短半年之内近乎重获新生让人来的震惊………
康熙如此,后宫众人心下只会更甚。皇宫里的孩子,真正全然康健的反倒是少数,然而纵使如此,有承乾宫至今仍门庭冷落的教训在前,至今也无人敢上门叨扰太子殿下。
太子这头走不通,却不代表承乾宫当真铁板一块儿,在众宫妃们一致合作之下,不知自何时起,太子殿下当日曾给过承乾宫一张养生良方,且对体弱的之人效用极佳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有八格格这么个活生生例子在前,一时间,承乾宫门坎儿几乎都要被踩破了。宫外,更是日日有帖子递来,且大都是王府福晋,重臣内眷,便是身为贵妃的佟佳氏,一时间也不好得罪。
隐晦询问过毓庆宫的意思,哪怕佟佳氏心下再多不舍,这幅方子到底只能给了出去………
“日后,再要寻到成色上佳的天山雪莲,怕是难了………”承乾宫,好不容易应付完一众福晋们,软榻上,佟佳氏不由疲惫地叹了口气。
自八格格彻底脱离危险期后,毓庆宫那边便不再特意送药过来。虽然其后佟佳氏这边也寻来过一株成色不错的雪莲做药引,虽也有效,然而比之对方给的,到底差上了许多……
听闻早前太子爷手里那株,通体雪色,隐约间竟有光华溢出。越想,佟佳氏心下更是遗憾。
这一刻,就连佟佳氏都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太子殿下,确实风光霁月。
乾清宫,收到得到方子的各家反馈过来的消息,就连六阿哥,用过之后,身子也逐渐有了些许起色,只德嫔到底家底子薄些,药引品质同旁的王府福晋差地实在太多。最后还是康熙看不过去,亲自赐下了一株。
自此,康熙心下最后一点疑虑也没了踪影,面上也不由带了些许得色:
“朕的保成样样出众,之于学习之上的天赋,百年之内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可惜唯一不足之处,便是这心性委实过于仁善了些………”
想到今日这一出的因由,还有那株成色如此之高的极品雪莲,康熙原本有些得意的神情登时一顿,转而略带不满道。
“殿下仁爱弟妹,陛下才应该高兴才是。”作为这幅方子的受益者,纳兰性德对于胤礽的印象自是极佳,这会儿自然不吝为对方说话:
“若是殿下当真看着妹妹受苦而无动于衷,想必陛下此时心中只怕更会不是滋味吧!”
话音刚落,康熙登时便沉默了下来。成长环境使然,康熙自小更是习惯了权衡利弊,哪怕对于福全等兄弟,究竟有几分真心恐怕只有玄烨自己知道。
身为帝王,对于下一任继承者的要求只会无限趋近于自己。
然而事实上当真面对另一个自己之时,又有几人能忍住不心生惶恐继而厌弃呢?自古继任者难为之处大都于此。
眼见对方不停变换的神色,一旁的纳兰微微摇了摇头。心下却不由为那位惊才艳艳的太子爷叹了口气。不过想到仅有的几次见面,对方身上那般盈然洒脱地态度,纳兰又忍不住摇头失笑。
说不得,对方能走的路,远比他想的,还要宽敞许多呢。
二十三年,自年初起便难得风调雨顺,去岁在几位传教士的带领下,内务府钟造处更是成功制造出精美程度不亚于海外贡上的自鸣钟。此一举,更是教康熙爷腰包鼓了不少,大大填补了战时留下的空虚。
人有了钱便有了底气,哪怕贵为一国之君的康熙爷也不莫如是。
九月二十八日,帝驾初次南巡自京师启航。由于自康熙登基以来第一次南下,此次排场不可谓不大。为保帝驾安全,光是随行的船只便上百余艘。一路浩浩荡荡往南边走去。
十月初先于泰山封禅,下旬又陆续辗转至徐州府视察黄河北岸各项水利工程。一路上,胤礽作为太子自是随侍左右。
黄河滚滚,碧浪滔滔。立于甲板之上,眼看旭日东升,天水一色,滚滚红云似一团燃烧的烈火,在层层云海之中不断翻滚着,一眼望不到尽头………
很难描述这般震撼之景,胤礽此刻只觉自小读过的所有诗词亦不能形容其万一。这一刻,胤礽心下对紫禁城外那一片天地,愈发添了几分向往之意:
“咳咳………冬日湿寒,美景虽好,太子殿下还是注意莫要驻足过久才是………”恍惚间,突听身后一阵熟悉地声音传来,胤礽转头,只见来人丹凤眼,细眉,天生一副文人墨客的风流婉约之相。此刻一袭青衣,略显消瘦的身躯包裹在厚重的大氅之下更显出七分的轻减来。
“原来是纳兰大人啊!”对于汗阿玛身边难得地亲近友人,胤礽自是不会陌生,甚至某种程度上还算颇有神交。这会儿见对方面上透着地几分苍白之色还有眉间掩不住的轻愁,片刻不由微微皱眉道:
“自来身病可治,心药却是难医,
容孤不客气地多说一句,容若若是再这般下去,便是再好的药物,也断救不得求死之辈。”
像是没想到对方这般直接,
微怔了片刻,纳兰性德方才忍不住淡笑着拱手一礼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奴才并非殿下所想那般淡泊之人,何况人世诸多繁华美景,容若又岂愿辜负。”目光掠过眼前火红的旭日,纳兰性德不自觉低垂了眉眼,须臾方才轻不可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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