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众正盈朝,人嘛,都是喜欢听好听话的,不沉浸于此罔顾现实即可,你一声我一声交相赞叹,始皇帝脸上也带上了一些笑容。
“治其事者,爵升五级,侍郎赵泗,爵升两级。赐宅十处,隶臣三十,使女三十,田百顷,赏百金……”
始皇帝开口就是一连串赏赐。
赵泗爵位只升了两级,升的不多,主要原因是因为赵泗把功劳分给了匠人。
现在赵泗的爵位从右庶长荣升中更,目前处于十三级爵位,距离二十级爵的顶点只差七级了。
不过虽然爵位因为分功少了一些,但是其余赏赐始皇帝出手十分大方。
宅院,给了!
钱财,给了!
田地,给了!
奴仆,给了!
妹子,给了!
而且给的还很多,除此之外,还有各类绫罗绸缎衣物鞋子佩剑礼器的赏赐……
光是给赵泗的各类赏赐都够写个小作文了,赏赐不可谓不厚重,但是没办法,谁叫他是赵泗?
“臣!叩谢陛下!”
赵泗谢的实心实意。
始皇帝那是真大方,实事求是的说,赵泗现在家里的一切都是始皇帝赏赐,赵泗自己没有置办产业的想法,也不想经营财产,吃的喝的,从始皇帝那蹭就是,主打的就是一个节俭。
现在赵泗自己都不好估量自己的家产,相比较于大贵族差距肯定不小,但这已经是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对于赵泗的封赏,群臣并不意外,毕竟赵泗是始皇帝最亲近的臣子已经是公开的事情了。
以前这个位置可能还有争论,有人说是蒙毅,有人说是赵高,也有人说是李斯。
现在争议没了,论争宠,没人比得上赵泗。
没看赵泗身为一个郎官,压根都不在郎中令办公,人家办公场所在皇宫!
不过虽然心知肚明,造纸术和印刷术值得这样的赏赐,但是群臣依旧不乏羡慕乃至于嫉妒。
毕竟实事求是的说,赵泗目前为止,好像没有实功。
何为实功?军功是实功,治理地方是实功,而赵泗,现在看起来更多是运气使然,群臣敬畏,也不是敬畏赵泗这个没心眼的家伙,而是敬畏赵泗身上的圣眷。
“移加将作少府,全力生产刊印秦律!”
造纸术和印刷术研究出来了,可是生产,还得交给将作少府,人家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第一批大规模生产刊印的书籍只有秦律。
后续肯定还要继续大规模刊印其他书籍,但是具体刊印哪些书籍,那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理清楚的。
这玩意少不了诸子百家一番激情争斗,谁不想刊印自家所学官方推广?这种扯皮的事情始皇帝肯定不会现在拿出来煞风景。
而且扯了也没用,现在雕版都没做出来多少,发明是发明出来了,可是大规模生产得培训工匠,组织生产线,刊印秦律是重中之重,秦律弄完了,才能轮到诸子百家去争第二轮。
一番赏赐过后,始皇帝下令赐宴,于文武百官同食庆贺。
席间还有各种各样的歌舞表演,以作庆贺。
群臣不乏有席间向赵泗打招呼混脸熟的,赵泗不管熟不熟都一一回应。
人很多……
赵泗能够意识到了,随着造纸术和印刷术弄出来,对自己的地位隐隐有了一定加成。
赵泗名声大噪,始皇帝生日临近。
造纸术和印刷术的诞生是一件大事,二者相辅相成。
最起码,赵泗以后在天底下的名声,不会差了。
对于百官而言,赵泗有如今的一切或许是运气使然,毕竟赵泗看起来没有什么真正的学问,也没有治理过地方,更是没有一点军功。
三种仙粮是海外寻得,亩产爆炸的稷是恰好长在了赵泗地里,印刷术造纸术也是匠人发明……
可是,百姓不在乎赵泗有没有实功,底层士子也不在乎赵泗有没有实功。
真正的受益者是万万千千的黎庶和底层士子,千百年后,赵泗是要被立庙称颂,祭祀不绝的。
赵泗在百官眼里有点像吉祥物,能力啥的都不好说,但是这小子身上是真有好事啊。
最最关键的,还是赵泗是清贵的郎官,走的是正经晋升的路子,对百官来说不是外人。
宴席之上,几乎在场的所有官员都和赵泗打了个照面,并且对赵泗捯饬出来造纸术和印刷术大加赞赏。
叔孙通也是如此,不仅当面肯定了赵泗的功劳,回到座位以后,还和周围的博士继续吹捧赵泗。
“博士何故如此?”
有人不解叔孙通对赵泗的赞赏,叔孙通将赵泗夸的有点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了。
不仅仅是夸赵泗弄出来造纸术和印刷术,还夸赞赵泗的德行,称赵泗是真正的君子。
君子,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对于儒生来说,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客套话。
捯饬个造纸术和印刷术,怎么就和德行挂钩了?甚至还说赵泗有古之圣贤名臣之风?
一众儒生认为这未免有些夸大其实。
当然,这也跟叔孙通喜欢邀功请媚有一定关系,叔孙通学术造诣很高不假,可是他喜欢迎合君王喜爱,颇有前倨后恭之态,儒家内部不认可他心中轻视他的人大有人在。
这也是叔孙通身为待诏博士,其余几个儒生竟然敢当众反驳他的主要原因。
“造纸术印刷术,于国是大功绩,可是于私难道不是价值连城?赵泗不贪吝财物,慨然献出,难道不是君子之行?
眼下赵泗官加侍郎,随侍王前,恩宠比之蒙毅赵高更甚,迄今为止,君恩浓厚,鲜有人得,而赵泗为公不曾因此祸乱朝纲,甚至屡次利国利民,于私不因为君恩而倨傲,贪吝者见财失义,好权者得恩重而挟人,赵泗之为,难道称不上君子么?”
众人闻之肃然!
是啊,赵泗身上圣眷浓厚。
说句不好听的,如此浓厚的圣眷,那真是一言一行都可能祸害朝纲影响天下的。
背负着这么浓厚的圣眷和恩宠,还能做到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接人待物也不倨傲,已经可以称之为君子。
坚守本心,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故而一众儒生认可了叔孙通的说法,虽然鄙夷叔孙通的为人,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赵泗目前的所作所为,按照儒家的理解,是称得上真君子有圣贤风的。
“赵泗,真君子也!”
……
这或许是赵泗得到的最大的收获,儒家虽然在大秦官方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但是其学说盛行,儒生依旧很多。
莫名其妙的,赵泗就有了君子之名。
甚至于随行百官也开始接受这个说法,还有人见到赵泗就当面称呼赵泗为赵君子,弄的赵泗很不好意思,心里十分羞耻。
“呦,赵君子……”
驾撵饮马歇息之时,百官都有短暂的自由活动时间,以往这个时候赵泗都是四处转转,观察一下始皇帝的车队。
现在不行,得躲起来,不然就有一堆人私信轰炸,让赵泗倍受其困扰。
赵泗都躲在河边的树杈上纳凉了,没想到还是被逮到了。
低头一看,原来是李斯。
“李相就别打趣我了……”赵泗苦笑一下从树上跳下来。
“我是打趣你,旁人可未必是咯。”李斯说着从树旁边的草丛之中扒拉出来几根草茎放进嘴里。
“甜的。”
注意到赵泗奇怪的眼神,李斯递给赵泗一根。
“我说李相怎么跑到这地方,原来是来吃草来了。”说罢随手丢进嘴里,确实甜丝丝的,就是有点干巴。
“我小时候家中清贫,吃不上甚好东西,就常寻此草来吃,现在位居左相,山珍海味吃了个遍,还是这几根草茎最怡人心。”李斯笑了一下。
“李相倒是不忘初心。”赵泗嚼了两下就吐了,干巴的很,一嘴渣子。
“是啊……”李斯摇了摇头。
“故而我称你为君子,是来打趣你的,他们称你为君子,却是在架着你。”李斯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泗。
“捧杀?”赵泗一愣,赶忙自省自己是得罪了谁。
“怎么可能?”李斯哑然失笑。
“夸你是真夸你,况且我有所风闻,按照儒家的标准,你如今确实称得上君子。”李斯蹲在地上继续扒拉。
“啥也不做就成君子了?”赵泗跟着李斯一块蹲下。
赵泗感觉自己也没干啥实事。
“你啊……君恩太重!”李斯又拔了一大把草茎塞进袖子。
“这种位置,甚么事情不做,就少不了清誉。
怕的不是你不做事情,怕的正是你想做事情。”李斯笑了笑拍了拍屁股。
赵泗大概能明白了,就是感觉味道好像有点不太对,不过话说回来,赵高身为倍受信重的中车府令,作为内臣,好像在朝堂之上风评也很好来着……
“对了,陛下约莫再有一个半月就到生旦了。”李斯起身,提醒了一下赵泗。
“过寿啊?”
李斯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也差不多。”
“那一天都会干啥?”赵泗开口问道。
“祭彭祖,赐宴……”李斯说着背着手就要离开。
“不送生日礼物么?”赵泗看着李斯的背影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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