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孟婉住的那个院子,以前确实住过暗门子,聂大娘子借题发挥,果然达到了预期效果。
她不信孟婉当暗门子,但是那些看热闹的人,总会有相信的。
孟氏被聂大娘子当街骂了一通,脸上挂不住,索性先回府,脱下身上的绫罗绸缎,换上一袭布衣,摘下头上的钗环,用素色帕子包住头发,杨妈妈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两人就像是寻常的市井妇人。
就这么一耽搁,她们来到铁锅胡同时,已经是t一个时辰之后了。
孟氏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已经有人跑到铁锅胡同看热闹了,王老太院子门外,几个男人一脸猥琐地伸头探脑。
看到门口有男人,孟氏脸色大变,这里怎么这般不清静,这些男人若是冲撞到婉儿,那可如何是好?
她使个眼色,杨妈妈走过去大声喝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开!”
几个男人转身看过来,见来的是两个妇人,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孟氏和杨妈妈脸上身上打量,其中一个冲着孟氏挤眉弄眼:“年轻大了点,不过肉皮子又白又细,摸上去肯定滑不溜手。”
另外几个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孟氏又羞又恼,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她哪里见过这个场面,满脸通红地转身便走,杨妈妈恶狠狠地瞪了那些男人一眼,快步跟上孟氏,身后传来男人粗俗的笑骂声。
直到走出铁锅胡同,听不到那些男人令人作呕的言语,孟氏这才停下脚步,她像是虚脱一样,扶住路边的大树,她又想晕倒了。
“太太,您还好吗?”杨妈妈关切地问道。
“我在这里等着,你去看看婉儿,都怪我,找房子时没有打听打听,唉,婉儿在这里,我终归是不放心,你快去吧,那些男人肯定还没走呢。”
杨妈妈气得想吐血,你明知那些男人还没走,你还让我过去?
你是女人,难道我就不是了?
杨妈妈只觉阵阵心寒,她伺候孟氏几十年,到头来,孟氏压根没把她当人看。
杨妈妈心里生气,嘴里却答应得很痛快:“太太,表姑娘的处境也是艰难,您不如多给她些银子,她有银子傍身,日子总能好过一些。”
孟氏一想也是,可她现在囊中羞涩,身上也只有三两银子,她把这三两银子全都交给杨妈妈,想了想,又把自己的耳坠子摘了下来:“把这个拿给婉儿,也能换些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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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妈妈把银子和耳坠子往怀里一揣:“太太您就放心吧,老奴这就把这些给表姑娘送过去!”
杨妈妈转身就走,片刻之后便回来了:“太太不用担心了,那些人虽然还没走,可是大门紧闭,他们也没办法。”
“你把银子都给婉儿了?”孟氏问道。
“给了给了,表姑娘可真是个孝顺的,她让老奴转告您,这里不是您来的地方,有什么事,她让小福过府告诉您。”
孟氏心里一酸,她的婉儿,就是这么贴心。
她想起上次小福来要银子,被沈凝撞上的事,对杨妈妈说道:“婉儿身边只有小福一个伺候地,就不要让她跑来跑去,以后你每隔两日便来铁锅胡同看一看,告诉婉儿不要着急,我抓紧时间,托人给她找门好亲事。”
杨妈妈嘴里答应着,看向孟氏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孟氏给的银子和耳坠子,这会儿都在她身上,孟婉就是个无底洞,这些东西拿过去也是转眼就没了,还不如给她呢。
这会儿,沈家一行已经到了白凤寺,这还是十几年来,沈家第一次全家出动来上香。
沈家是出过进士的人家,白凤寺的掌院特意让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僧来接待,并且腾出几间居士寮房供沈家人暂居。
沈家人刚刚住下,周睿便前来拜见,因着不是在家里,也就没有太多讲究,沈凝没有避开,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周睿落落大方恭敬地给老太太请安,又向大老爷说起这几日在白凤寺与那些书生们一起讨论学问的收获。
沈大老爷对这个女婿还是很满意的,说起学问来便是滔滔不绝,老太太便道:“你们去谈学问,我们去寺里各处拜拜。”
周睿将她们送出来,临走时,沈凝故意落后几步,周睿走过来,低声说道:“不知我可否能请二姑娘一起去赏花?”
沈凝转过身来,笑容灿烂:“好啊,那就明天下午吧。”
“那明天申时,我过来接二姑娘?”周睿眼中是掩不住的欣喜。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白凤山哪里的芍药开得最好?”沈凝问道。
“后山的竹亭,下午的时候不冷不热,赏花最好。”少年的声音清润和缓,让人闻之心安。
“好,明天不见不散。”
沈凝笑靥如花,她冲周睿挥挥手,提起裙子,小跑着追上前面的姐妹们。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青杨绿柳之中,周睿依然站在那里,脑海里都是少女如画的眉眼。
次日一大早,老太太便要去爬台阶,白凤山空气新鲜,老太太精神很好,心情舒畅加上腿脚灵便,老太太竟然真的爬完那一千零八级的台阶,沈凝和沈冰倒也还行,却是苦了沈凌,以及二太太三太太和沈梨花,她们平时要么坐轿要么坐车,哪里走过这么多路,何况还是台阶。
白凤寺的素斋很出名,但是除了老太太和沈凝、沈冰,谁也没有胃口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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