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公务,路过而已。”
男人没有穿夜行衣,月光之下,他一袭锦衣箭袖,缓步向她走来。
“你还没有说,刚刚你是和谁在说话。”大首领继续问道。
其实沈凝刚刚是用心念与梁忠对话t的,只是四下无人,她没有掩饰,所以嘴唇一张一合,只是没有发出声音而已。
沈凝自信大首领只是看到她的嘴唇在动,却不会听到她的声音,于是她便说道:“不是吧,莫非我刚才默念古诗,您也听到了?”
“默念古诗?什么古诗?”大首领问道。
“啊?哈,我念的是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大首领,您看,今天的月亮多圆啊。”
说完,沈凝自己也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些耳熟,她好像和谁说过。
还能和谁,如果不是上辈子的事,那就是和大首领说的。
像这种站在月光之下的情景,也只有和大首领才有过。
大首领没有说话,其实他知道,沈凝在骗他。
他懂唇语,虽然因为夜晚看不清楚,可是他能确定,沈凝说的根本不是这几句诗词。
“恭喜,沈家的财物物归原主。”
“啊,您也知道了,同喜同喜。”沈凝笑呵呵。
又是一阵沉默,沈凝率先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说着,她转身便要走,大首领在身后叫住了她,说道:“我送你回去。”
沈凝一怔:“您送我?为啥?”
“不为啥,顺路而已。”
只是一瞬之间,大首领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沈凝顿时觉得一大坨冰雹子砸了过来。
此人非彼人
沈凝还能说啥?
只能闷头走路了。
走了一会儿,沈凝忍不住想说话了。
“周睿的案子”
大首领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沉沉地看向沈凝,沈凝后悔啊,她怎么忘了,锦衣卫的行动都是机密,这是她一个小老百姓能打听的吗?
“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黑夜之中,男人的声音如同断玉碎冰,让人生寒,却又令人有一丝舒爽,就如夏末的第一缕秋风,从藤枝蔓叶间穿过,带着淡雅从容。
沈凝抬起头,与男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她连忙避开,换回那副嬉皮笑脸的面孔:“那就多谢大首领了,唉,时辰不早,小女子要赶路了。”
说完,她拔腿便向前面走去,男人微笑摇头,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上。
沈凝见他没有像刚才那样与她并肩而行,微微松了口气。
又走不远便是沈家胡同了,沈凝转身,挥手道别,便向胡同里跑去。
大首领在胡同口伫立片刻,正准备离去,忽然,耳边传来衣袂之声,他没有回头,下一刻,绣春刀已在手上!
“大首领,是我。”
大首领看他一眼,将刀收起。
来人轻声说道:“一切准备妥当。”
大首领的目光透过黑夜,望向胡同尽头:“出发!”
次日,又到了要去胡宝斋的日子。
沈凝一早便出门了,到了胡宝斋,沈凝意外地看到了秦时雨和秦时月。
“咦,你们回来了?”还在沈大老爷和沈二老爷在时县打官司的时候,沈凝便把秦家兄妹派了出去。
秦时雨抱拳行礼,秦时月则笑嘻嘻地说道:“昨天下午回来的,想着今天便是月中,你该来胡宝斋了,我便没有过府找你。”
沈凝的笑容直达眼底:“辛苦你们了。”
秦家兄妹从时县回来之后,沈凝便让他们去了周睿老家豫城,那里距离白凤城路程遥远,秦家兄妹这一去一回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
秦时雨沉声说道:“周大人当年的确致仕回乡了,只是在他回到家乡五个月后,豫城下属的灵村、山荫村、耿各庄、大王庄,以及紧邻的两个镇子,发生了地动,周夫人不幸罹难,周大人虽然保住性命,但却断了一臂。
周家的祖宅倒塌。
按理说,周大人虽然致仕,可以前毕竟是当官的,他想要重修祖宅并不困难。
然而地动过去之后,周大人给亡妻办完丧事,便不知所踪。
当地县衙前来慰问,也没有找到他,后来有人在水潭边发现一双鞋子,那鞋子用料考究,不像是当地村民能穿的,那水潭很深,连着河流,因此当地人,连同县衙,都认为周大人因为先失子又丧妻,自己也落下残疾,如今就连祖宅也塌了,周大人心灰意冷,受不了打击,便自尽追随亡妻而去了。
因为那场地动,周家所在的灵村死伤严重,而接下来的五年里,那里又接二连三发生了几次地动,灵村以及周围的几个村镇的百姓要么死在地动里,要么便拖家带口纷纷逃离。
最近几年,灵村一带终于太平起来,没有再发生地动,衙门便将一批因为水患而流离失所的灾民迁了过来,如今还住在这几个村子里的,都是后面迁来的灾民。
我们到了灵村以后,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一位在地动中幸存的老人,这才打听到当年周大人自尽的消息。
那位老人说,前几年曾经有人来找他打听过周大人的事,但是老人没听说周大人的儿子还活着。
至于周睿这个名字,老人更是从未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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