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雨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秦时雨,你是来查办正事的,不要想歪,不对,他直着呢,不歪也不弯。
秦时雨花了二两银子,从一个伙计口中,打听到越人馆里,早前的确有一个右眼下面有颗黑痣的小倌。
这名小倌名叫花向荣,至于真名叫什么,那就无人得知了。
前年夏天,花向荣也的确出过远门,当时是岳县派人来请的,给足了面子。
其实岳县知县过来请的,其实不是花向荣,而是花间酒。
论起在越人馆里的地位,花间酒比花向荣要高一些,他是越人馆里当之无愧的头牌,人家请的也是花间酒,而花向荣仗着和花间酒是同乡,也厚着脸皮一起去了。
秦时雨连忙问道:“那个花间酒现在还在越人馆吗?”
伙计摇摇头,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对秦时雨说道:“花间酒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毁容了,他只能离开了越人馆,后来听说他做生意被人骗了,这些年赚的银子全都打了水漂,对了,我前几天在城西桂花巷外面看到他了,成了叫花子。”
没想到花间酒竟然这么凄惨,秦时雨又问:“花自芳呢?他还在越人馆吗?”
“别说,那花自芳的运气可真是不错,花间酒离开越人馆后,花间酒也看破了红尘,当然,我说的看破红尘不是说他出家当了和尚,而是他看清红尘险恶,知道红颜易老,要早做打算,所以他用自己这些年赚的银子,给自己赎了身,听说去了乡下,买了庄子,还娶妻生子了。”
桂花巷和越人馆一样,都是燕明府有名的烟花之地,桂花巷和越人馆虽然做的都是男人生意,但是越人馆里做生意的是男人,而桂花巷则是女人。
秦时雨没费力气就打看到了花间酒,因为他的确太好找了,脸上横七竖八都是疤痕,太吓人了。
秦时雨看到他时,花间酒正被一名公子的随从踢翻在地,挣扎着爬不起来。
秦时雨走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轻声问道:“你是高小柱?”
没想到那人吓了一跳,转身便跑,没跑几步便摔了一跤,秦时雨箭步追上,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那人连忙说道:“我不是高小柱,我不是!”
秦时雨拖着他走进一条后巷,后巷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和眼前这滩烂泥似的人一样。
“是不是你把高小柱害死的?”秦时雨冷冷问道。
“不是,没有,我没有!”那人颤声说道。
秦时雨冷笑:“花间酒,你就是高小柱吧,你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不是高小柱,我不是”那人依然在否认,但是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底气。
秦时雨说道:“高小柱,前年夏天,就在你到达岳县的前一天,你祖母到岳县找你,因为中暑死在客栈里,还是客栈老板出钱安葬了她。”
一阵沉默,良久,那人才怯生生问道:“你是说,我祖母她已经死了?”
“是,已经死去两年了。”秦时雨说道。
高小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竟像是把多年的包袱放下了的畅快。
“你恨你祖母?”秦时雨想起沈凝说过的话,忍不住问道。
高小柱自嘲一笑:“怎么,你们全都认为,我是被祖母抚养长大,所以就只能报恩,而不能恨她吗?我恨她,我恨不能杀了她!我有今天,都是她害的,她不仅害了我,还害了我爹我娘!”
原来,老太婆高刘氏有两个儿子,长子就是高小柱的父亲。
老太婆偏心的是小儿子,对老大一家非常刻薄,却把小儿子宠上了天。
小儿子被养废,在外面欠了赌债,债主要抓小儿子去黑窑做窑工,老太婆便逼着老大代替弟弟。
老大临走时,跪求老太婆善待他的老婆儿子,可老大前脚一走,老太婆便要把大儿媳卖去县城里的暗门子,大儿媳不肯,上吊自尽了。
黑窑传来消息,大儿子出事砸死了,而小儿子又一次欠了赌债,这回没有哥哥替他还债,他连夜逃走,结果跌下山坡摔死了。
家t里只余下老太婆和高小柱祖孙二人,父亲活着时,高小柱上过两年学,可父亲死了,高小柱才九岁,便要做工养活祖母和自己。
我宁可没有亲人
老太婆对高小柱非打即骂,高小柱每天干活,但是却要三天两头饿肚子。
村里人看不过去,悄悄塞给高小柱一块饼子,被老太婆发现了,跑到人家门口骂街,说人家想要拐走她孙子。
高小柱跌跌撞撞长到十三岁,有一次,老太婆听说县里有人来招伙计,一年给二十两的工钱,二话不说,便带上高小柱进了县城。
因为那人给出的工钱高,因此有很多人过去看热闹,但是那人只挑长得好看的,难免会引起怀疑。
老太婆带着高小柱过来时,有人见他们一老一小看着可怜,便善意提醒,说那人不像是好人,又不是在本地,谁知道会把孩子弄去什么地方呢。
没想到,别人的好心好意,却换来老太婆的一顿臭骂,老太婆说人家没安好心,不想让他家发财。
最终,高小柱被挑上了,与他一起的另外两人也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只不过那两个是连亲戚也没有,而高小柱还有一个祖母。
临走之前,老太婆还预支了他一年的薪俸二十两,原本是想预支三年的,可是那老板不肯多给,只肯给十两,老太婆撒泼打滚,号啕大哭,无奈之下,只好给了她二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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