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样的还想去读书?你爹是杀猪的,咱家可没有文曲星转世,读个屁书啊,读书又赚不来钱,娘和开赌坊的白爷说好了,等你再长长个子,就到赌坊里当伙计,递递毛巾送送茶水,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那不是比读书要强?”
张春梅母子说着话,渐渐走远。
沈凝微微眯起眼睛,她清清楚楚看到,张春梅肩头趴着一只鬼,今天阴天,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太阳,所以那只鬼就这样趴在张春梅肩头,一直走到了大街上。
世人只知鬼在夜间行动,白天不敢出来,其实这只是片面之词。
鬼在白天也能出来的,只要不把自己暴露在阳光底下就行了,当然,还要避开阳气盛的地方。
就像现在这只鬼,便是大咧咧趴在张春梅肩头,毫不畏惧。
那是一只女鬼,一袭红衣,神情狰狞,这分明是一只厉鬼。
刚才,沈凝已经看到了张春梅的脸色,苍白憔悴,眉宇间有浓浓的黑气,这只厉鬼缠上她,显然已经有些日子了。
反观崔光宗,虽然面黄肌瘦,可却不是被鬼缠身的样子,显然,即使张春梅和崔光宗住在一起,这只厉鬼找的,也只是张春梅一个人,并没有伤及无辜。
不远处有个缝补摊子,一个大娘正在飞针走线。
沈凝拽过小海的胳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稍一用力,便把小海的衣袖扯开一条口子。
小海哭丧着脸:“二姑娘,小的这件衣裳才穿了半年。”
“我让你姐给你缝件新的。”沈凝笑嘻嘻地说道。
主仆二人走到缝补摊前,沈凝对大娘说道:“大娘,我弟的衣裳破了,您这会儿有空补吗?”
大娘放下手里的针线,看了看小海衣袖上的口子,笑着说道:“有空有空,我这些不急的,先给你们补上。”
大娘指指旁边的两个小板凳:“你们坐下等等,一会儿就好。”
小海脱下褂子交给大娘,大娘穿针引线,便缝了起来。
沈凝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大娘聊天:“大娘,刚才看到一个嫂子带个小孩,唉,那嫂子穿得倒还齐整,可那孩子一身破破烂烂,衣裳破了怎么也不补一补呢,是不是穷得连针线也买不起了。”
大娘一听,便道:“你说是崔江家的吧,肯定是,刚刚我也看到他们娘俩了,唉,不是我说,那就不是过日子的人家,崔江啊,是个杀猪匠,别看这杀猪匠上不了台面,可是赚得真不少,崔江是这里的老住户了,以前我就认识他,他先前娶了一房媳妇,那媳妇做得一手好卤味,就连那些别人看不上的下水,那媳妇也能做得香气扑鼻,可惜好人不长命,有一次在井边洗衣裳,掉到井里淹死了,崔江有情有义,给他媳妇守了三年,三年后,又娶了现在这个,是个寡妇,起先怀不上孩子,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了光宗,崔江那个高兴啊,在外面拼命赚钱,下着大雪都要去乡下杀猪,把赚来的银子全都交给他媳妇,就盼着儿子媳妇热炕头,能过上好日子。
可他这个媳妇,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把崔江的血汗钱全都给了娘家,她那娘家兄弟三天两头来家里,每次都是有酒有肉地招待,走时还要拿上银子,倒是崔江,每次回到家里,连口热饭也吃不上,那年大年三十,崔江带着猪肉从外面回来,家里穷得连一碗面都没有,想包顿饺子都不够,崔江来我家里借的面,说无论怎样,也要给儿子吃顿饺子,唉,可怜啊!”
大娘手头飞快,一边说一边缝,已经把小海的衣裳缝好了。
不过,沈凝心里也有数了,她问大娘:“崔江以前的媳妇姓什么?娘家也是白凤城的?”
“他那媳妇姓林,她是外地人,至于是哪里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是逃难来的,遇到崔江就嫁了,在白凤城里无亲无故的,也是可怜人。”大娘说道。
沈凝又问:“她是在哪口井里淹死的?”
大娘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从这里过去,拐一个弯就看到了,不过现在我们都不在那口井里打水了,都去隔壁街了。”
“为啥要绕远啊?”沈凝问道。
大娘四下看看,压低声音:“以前在这里住的一个姓徐的秀才,有一次他半夜从外面回来,路过那口井,看到有个红衣女人站在井边,徐秀才吓得半死,连家也没敢回,后来他把这事和别人说了,大家都说他是喝醉酒眼花,可是没过多久,徐秀才就让人给杀了,对了,就是以前住在最里面王老婆子家里的那个孟姑娘,徐秀才就是让她给杀的,你说,一个大姑娘,怎么就能把个大男人杀了呢,大家都说,徐秀才那晚遇上的十有八九真的是鬼,他是鬼上身才死的,再说,崔江以前的t媳妇,不就是在那口井里淹死的吗?一来二去,也就没人敢去那里打水了,生怕被拉下去当替身。”
助纣为虐
提起这位徐秀才,沈凝还真知道这个人,就是被孟婉杀死的那个徐梦竹。
那人原本也不是好人,死就死了,不过崔江的那位前妻引起了沈凝的注意。
沈凝带着小海特意到了那口井,小海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沈凝却感受到了笼罩在水井四周的阴煞之气。
当地人不来这里打水也是好事,这口井的煞气太重,但凡是气运走低的人前来打水,说不定会掉进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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