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只要是能出去,那去哪里都行,哪怕是到花容记里干活。
老太太出门吃早点还没有回来,姐妹俩去禀了二太太,便欢欢喜喜出门了。
瑞福街热闹喧嚣,两人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各买了几件小玩意,便去了花容记。
花容记里新近上了一批南方来的妆花缎子,这会儿正有几位太太带着自家儿媳和女儿正在挑选料子。
几个女伙计忙得不可开交,沈梨花合上账本,也来招呼客人。
话说铺子刚开业时,沈梨花虽然过来,可也只敢躲在后堂里,就连进店时也要等着客人不多的时候,生怕被认识她的人看到。
可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梨花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面对别人审视的目光,沈梨花虽然还是有些无措,但是却已经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店铺,再从后堂走到前面。
她惊喜地发现,白凤城里并不是所有人全都认识她,也并不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认为她被韩家休了是她的错。
恰恰相反,虽然韩家是在岳县,但白凤城距离岳县并不远,白凤城的很多人家在岳县都有亲戚,走亲访友时,便连带着岳县韩家的事,传回了白凤城。
韩家吃绝户,抢夺别人家产,逼死良家子,当婆婆的毒害儿媳腹中胎儿,韩家遭了报应,韩家孙辈没有了男丁,韩家反倒替别人养儿子,就连韩家这一代的三爷韩纪,年纪轻轻就疯了。
而韩纲休妻另娶,替别人养孩子的事,更让他不但成了岳县的笑话,白凤城的读书人更是把他当成了笑柄。
尤其是听说韩纲休掉的妻子乃是沈进士的妹妹时,白凤城的读书人更是同仇敌忾,毕竟,他们都是白凤城的,而沈大老爷曾经是京官,虽然现在不做官了,可也有进士的名头,不知有多少读书人,想请他指导自己的文章。
韩家算什么东西,吃绝户得来的身家而已。
这些读书人家里都有女眷,他们回到家,免不了会将这件事说与家中母亲妻子姐妹知道,于是,就在沈梨花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成为白凤城大多数女眷心中值得同情的人。
因此,如今来花容记的客人当中,有很多就是冲着她才来的,都是扯料子做衣裳,在哪家买都是买,为何不来花容记,支持自强不息的沈梨花呢,更何况花容记的绸缎都是从南边运来的,有很多花色都是白凤城里独一无二的。
有了这些顾客的支持,沈梨花的笑容越来越从容,目光越来越坚定。
沈凝和沈冰走进花容记时,看到的就是正和女客们谈笑风生的沈梨花。
她虽然依然不能长袖善舞,但是她态度亲切,笑容真诚,这样的人,往往更能让人生出好感。
沈凝和沈冰交换了目光,姐妹俩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喜悦。
她们为姑姑高兴。
姐妹俩不会卖货,但却会算账收钱,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午膳时分,这会儿也是铺子里最清静的时候,上午的客人全都买完走了,下午的客人还没有过来。
午膳很简单,旁边的包子铺,送来一篮子包子,和一锅粥。
沈梨花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天铺子上新,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了,等忙过这阵子,姑姑再请你们吃顿好的。”
沈冰笑道:“这样就挺好了,这家的包子可有名了,经常买不上呢,我最喜欢吃他们家的猪肉大葱馅。”
沈凝也觉得这家包子好吃,不过她更喜欢吃香菇猪肉的。
在这里没有家里那么多的规矩,姑侄三人一边吃一边说说笑笑。
正在这时,她们听到一名伙计说道:“客官里边请,您随便看看,这些都是这两日新到的货,尤其是这几样,整个白凤城,只有我们铺子里才有。”
见有客人过来,姑侄三人连忙咽下嘴里的包子,用帕子抹抹嘴。
她们没在大堂里吃饭,而是在旁边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因此,在她们的角度,看不到大堂里的客人,只能听到声音。
这时,她们听到一个男人的声t音传来:“听说你们铺子的东家是沈家的姑太太?”
姑侄三人都是一怔,这家铺子的东家之一是沈梨花,这并不是秘密,很多客人都知道。
以前也有一进来就打听的,可那都是女眷,像这样的,一个大男人一进门就问这个的,还是头一回。
不过,沈凝很快便认出了来人。
韩纲!
没错,这就是那位休了原配,却替别人养儿子的韩纲韩举人。
沈凝万万没有想到,韩纲会来这里。
她下意识地转身去看,却见沈梨花全身僵硬,怔怔地站在那里。
“梨花?你真的在这里?”韩纲也看到了沈梨花,只是那一声梨花,让沈凝差点吐了。
不仅是沈凝,就连沈梨花本人,也给恶心得够呛,原本僵硬的身体松懈下来,沈梨花忽然感觉眼前的男人非常陌生,十几年不见,这人怎么像是老了三十岁,像个潦倒又油腻的老头子。
“梨花,这么多年了,你一点也没变。”韩纲又惊又喜,可是在沈凝看来,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她这位前任姑父,全都虚假得要死。
沈凝干咳一声,护在沈梨花身边,对嘴里还嚼着包子的吴春芳和蔡英说道:“把这个不顾廉耻,冲撞女眷的糟老头子轰出去,他若是赖着不肯走,就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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