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芳吓了一跳:“我的好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春俏还没开口,眼泪便滚落下来:“二姑娘呢,二姑娘救救小海啊!”
吴春芳连忙拉着她跑进屋里,沈凝像是算准了她会回来,不慌不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对吴春芳说道:“给她倒杯凉开水,再让她擦把脸。”
然后又对春俏说:“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慢慢说。”
用湿布巾子抹了脸,一大碗凉开水下肚,春俏终于缓过劲儿来,只是眼泪却流得更凶:“二姑娘,如果没有您给的平安符,小海就没命了,奴婢的老子娘说了,让奴婢先替小海给您磕个头。”
说完春俏跪下,便给沈凝磕了三个头,沈凝欣然受了。
春俏松了一口气,二姑娘说过这是小海的因果,在回来的路上,她很担心二姑娘不会插手,现在二姑娘受了她的谢礼,显然是愿意施恩于她们的,春俏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有人要让小海死
春俏一家回到村里时,叔公刚刚咽气,村里的长辈,便把春俏爹和小海叫了过去,春俏爹是个老实人,也没多想,便带着儿子去了长辈家里。
一进门才发现几位长辈都在。只是春俏爹万万没有想到,长辈们居然是要让小海给叔公打幡捧罐。
春俏爹和小海大吃一惊。
叔公有儿子,儿子虽然尚未成亲,但是有儿子就是有儿子,怎么也轮不到小海这个隔着房头的侄孙打幡吧。
长辈们却有自己的理由。
秋宝叔有残疾,年纪一大把,也没娶上媳妇。如今亲爹死了,他要守孝三年,孝期满了,年纪更大,这辈子怕是也娶不上媳妇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在长辈们看来秋宝叔不配给叔公打幡捧罐。
春俏爹觉得这样很不妥,可他嘴笨,每次想要开口都被长辈们打断,急的面红耳赤,可是却没有办法。
小海虽然不太懂,可也觉得既然有秋宝叔,就轮不到让他给叔公打幡捧罐。可他只是个孩子,在这些长辈们面前没有开口的资格。
于是父子俩便头晕脑胀的走出来。
两个本家兄弟过来,给小海穿上孝服。
小海稀里糊涂往外走,春俏和她娘看到之后吓了一跳。小海身上穿的竟然是齐衰孝服!
母女俩问了半天,这对父子才算把这件事说明白。春俏娘一听就急了,把春俏爹骂了一顿,说他太糊涂。叔公有自己的儿子,犯得着让小海打幡吗?再说这件事你问过秋宝叔了吗?
春俏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找秋宝叔。
可是他找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秋宝叔。
春俏爹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
偏偏他们这一房只有春俏一家。春俏爹又带着一家子住在城里,再说他们是当下人的,即使是逢年过节,也不能次次都能回来,因此春俏爹没有同房头的兄弟,和其他房头的人也不太熟。
倒是春俏娘,别看不是经常回来,但是人缘却很好,她找到一个同村的嫂子,这嫂子和他们不是同姓,也不沾亲,纯粹就是看热闹的,很多话别人不敢说,她却是不在乎。
嫂子告诉春俏娘,叔公的两个女儿都是远嫁,如今在眼前的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和一个养女。
虽然不是绝户,可在本家人眼里和绝户没啥区别。
所以叔公留下的几间青砖大瓦房、二十亩良田,以及后山的一片林子,在本家人眼里就成了无主之财。
叔公早年在外面做过生意,家底厚实,老伴去世之后,叔公想要落叶归根,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老家。
叔公病危,知道自己不久人世,希望族里能够善待残疾儿子和年幼的养女,还给族里捐了一百两银子,用来修葺祖坟。
叔公的这一举动,用t大嫂的话说,就是露财了。
所以现在大家都知道,叔公留下的东西,除了表面上的这些田地房子,肯定还有很多钱。
对于靠天吃饭的庄户人来讲,这就是一注大财。
所以现在长辈们的意思,叔公的家财,给秋宝叔和养女留下一点,余下的族里各家就分了。
但村里还有里正,里正和他们不是同姓,长辈们担心里正会插手这件事,所以才把春俏一家推了出来。
小海给叔公打幡捧罐,按规矩他就是孝子孝孙,同时也由长辈们剥夺了秋宝叔的孝子身份。
他们是族里长辈,有权决定这件事,只要给秋宝叔安上个不孝的罪名就行了。
比如现在秋宝叔不知去向,到时就说,亲爹死了,当儿子的跑去躲懒,惹怒了长辈们,所以宁可让隔着房头的小侄孙打幡,也不让他当孝子。
小海理所当然可以继承叔公的遗产,到时各家长辈一起按手印作证,再让里正爷盖上印章,这事便板上钉钉了。
春俏爹是出名的老实人,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春俏娘的娘家也不在本村,到时只要说服春俏爹把分到的财产交还族里,此事便大功告成。
同村嫂子对春俏娘说:“唉哟,也就是你们从城里刚回来啥都不知道,你们本家的大娘嘴上没有把门的,早就秃噜出来了,那天她在树底下说的那叫起劲儿,让你们本家大伯听到了,朝她嘴上就是一巴掌,你说怎么没看到她,那是她的嘴肿了,没脸出来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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