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笑着安慰他:“二叔父,我就是过去看看,说不定那人不是被咱家小厮砸死的呢。”
二老爷一听,怔了怔,是啊,他怎么没想到呢,当时只是听小厮撕心裂肺地哭喊,说身子下面有个人已经死了,他便理所当然,认为那人是被小厮给砸死的,说不定在小厮掉下去之前,那人就已经死了呢。
二老爷发呆的时候,沈凝已经过去了。
那人直挺挺躺在门板上,几个胆子大的佃户正站在尸体旁边说着什么。
看到沈凝走了过来,大家全都吓了一跳,天呐,这可是城里来的小姐,万一被吓个好歹,那可了不得。
“二姑娘,您”
庄头连忙过来,却被吴春芳推开:“别担心,咱家二姑娘见多识广,不就是个死人吗,有啥,有啥啊?”
沈凝径自走了过去,死者是男人,瘦骨嶙峋,但是个头不矮,生前应该是个大高个,只是人太瘦了,也因为太瘦,竟然看不出他的年岁,说他三十多也行,四五十岁也行。
沈凝皱眉,对跪在地上的小厮说道:“不用害怕,这人不是被你砸死的。”
小厮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凝:“二姑娘,您您您说说说”
沈凝没好气:“我说这人不是被你砸死的,在你摔下去之前,就已经死了。”
她又对跟着一起出来的沈二老爷说道:“这人的死和你们没有关系,让人去报官吧。”
沈二老爷想说,这人身上没有伤,怎么就知道不是被小厮砸死的呢。
可转念一想,他怎么糊涂了,眼前这是谁?这是自家侄女啊!
这世间事,这天下事,有啥是侄女不知道的?
一准没有!
老婆说过,只要跟着凝儿,那一准儿不会出错!
想到这里,沈二老爷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让庄头亲自跑一趟,骑马去县衙报官。
沈凝正在向t佃户们询问,有没有人认识这个死者。
佃户们纷纷摇头,只有一个后生双眉紧锁,若有所思。
沈凝走到他面前,问道:“你认识他?”
后生没想到二姑娘会和他说话,憨厚的脸上涌起一片潮红:“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他。”
“此话怎讲?”沈凝问道。
后生有些迟疑,他爹看见了,大声说道:“东家姑娘问你话呢,你知道啥就快点讲,吞吞吐吐像啥样子,没出息的东西!”
只余下骨头了
后生有些迟疑,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这人长得像郭大个子。”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佃户便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郭大个子,这怎么会是郭大个子啊,郭大个子人高马大,壮实得像头牛一样,再看这人,又干又瘦,分明就是个病夫啊。”
沈凝看向那个后生,目光炯炯:“仔细说说,你为何会觉得这个人是郭大个子?”
后生指着死者的嘴唇:“郭大个子下嘴唇上有颗痣,这人也有,还有啊,郭大个子下巴那里有块疤,他说是他小时候磕在锅台上留下的,所以那疤有棱有角,像块砖头,这人下巴上也有块疤,那疤的形状和郭大个子的一模一样,也像块砖头。”
后生这样一说,方才说不像的那个佃户咦了一声:“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我记得郭大个子下巴上的疤,果然是和这个瘦子的一样。”
沈凝又问:“郭大个子是大郭村的?是普通农户还是猎户?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后生摇摇头:“没有,有一两年没有见到郭大个子了,他们村的人都说他去城里打短工去了,前年冬天走的,一直都没有回来,如果不是看到这具尸体,我都快忘了这回事了,就是啊,冬天去打短工也就罢了,怎么春暖花开他也没回来呢?”
之前的佃户对沈凝说道:“郭大个子就是大郭村的,不过他是孤儿,他爹死得早,他娘改嫁了,他个子大,有把子力气,家里有二亩地,农闲时就去城里打短工,可毕竟是没爹没娘的人,也没人给他操持亲事,二十四五也没有成亲。”
沈凝对沈二老爷说道:“从这里到县衙,一来一回少说了要两个时辰,天色已晚,说不定要明天早晨衙门才会来人,我现在去后山上看看,您让人看管好尸体。”
沈二老爷吓了一跳:“天都要黑下来了,你去后山做什么?别去,太危险!”
沈二老爷已经发誓,这辈子他也不去后山了,侄女要去,也不行。
“没事,二叔父,您放心吧,我没有事的。”沈凝笑着安慰。
“你去也行,多带些人,对了,我和你一起去,我原本在陷阱上插了树枝,那帮小子去找人时,八成把树枝拔出来扔了,你不认识地方,我带你去。”
沈二老爷不放心,这个侄女可是他们老沈家的宝贝,更是老太太的眼珠子,万一摔着碰着,他也别回白凤城了,老太太还不打死他?
沈凝好说歹说,才委婉地让沈二老爷明白,他跟着去那就是添乱,最好就是在这里看管尸体,沈二老爷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虽然这个人不是被自家小厮砸死的,但是这人的死因有问题,且,这问题大着呢,已经超出了县衙能管的范围。
沈二老爷想多找几个人陪着沈凝一起去,也让沈凝拒绝了,添乱,还是添乱。
沈凝烧了黄纸,片刻之后,青烟和独荒便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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