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小姐,当然要做千金小姐该做的事。
只见沈凝小腰一扭,嘴巴一撇:“哎呀呀,有这么多人失踪,当然要报官啦!”
秦家兄妹都是一怔,是啊,这事理应报官,可为何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要报官呢。
既然要报官,那就要有苦主,沈凝就不信了,难道失踪的那些人,全都像郭大个子一样是孤儿?
丢了没人找,死了没人埋?
她立刻转身,向还在等活干的一个瘦小汉子询问:“静虚观经常找人干活吧,去他们那里干活的人,有没有你认识的?”
瘦小汉子摇摇头:“没有,他们不喜欢用本地人,他们找的都是刚进城的庄稼汉子,那些人便宜,而且肯吃苦。”
沈凝又问:“后来有没有人来这里找过他们?”
瘦小汉子再次摇头:“没有没有。”
“那有没有来这里找家里人的,就是说他家的人来城里打短工便没有再回去?”
沈凝一边说,一边递过去几个铜钱,瘦小汉子在这里等了半日也没有找到活干,正在发愁,忽然看到有人送钱给他,自是高兴,当下便仔细回想,还真让他想起来了。
“有一个,也不知那家人是不是碰瓷的,他们来了一大家子,非说他家有两个儿子进城找活干,便再也没有回家去,第一次他们来问了问,便走了,过了两天又来了,说是在城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人,有人看到他们来这里了,就要和这里要人。咱们又不是住在这里的,大家都是因为找活干才临时聚在一起的,他们说要和这里要人,那就要呗,难道还要让土地爷还他们儿子?
他们在这里闹了几天,后来有人报了官,官爷来了把他们轰走了。”
沈凝眼睛亮了,问道:“你知道他们是哪里人吗?”
瘦子想了想,这个真的想不起来,他好像当时也没有留意到。
旁边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大爷,也是来找活的,可想而知,他的行情更差。
老大爷眼尖,一眼便看到沈凝往那瘦子手里塞钱,老大爷的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现在听到沈凝问那些找人的是哪里人,老大爷立刻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过”
他摸着下巴,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
沈凝心领神会,掏出几个铜钱递过去,老大爷笑得见牙不见眼:“那些人是乔家口的,他们都是t姓乔的。”
乔家口,离时县有三十多里,当天晚上,乔老大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看不清脸的男子冲着他哭,说自己被道士骗去关在地牢里,天天被割肉取血,苦不堪言,让大哥快点去报官,如果官老爷不管,那就报到五十里外的锦衣卫百户所,就说那些道士抓了很多青壮。
乔老大梦中惊醒,虽然没有看到那两个男人的脸,便是他可以肯定,那是他的两个兄弟乔老七和乔老八。
他那两个可怜的弟弟,自打一年前来县城打工,便断了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乔老大连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跑到族老家里:“叔,您要给我们做主啊,咱老乔家的儿孙被那群牛鼻子给害了!”
次日天亮,乔家口五十多人,赶着骡车牛车,浩浩荡荡进城告状了。
而此时,昨天晚上在乔老大床前哭天抹泪的青烟和独荒也跟着他们一起进城了。
沈凝没出现的一章,想她!
在时县管辖内的村子里,乔家口名气很大,大到让知县大人想起这个村子就头疼。
乔家口不是最富的,村子也不是最大的,相反,还是出了名的又破又穷。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破穷的地方,却是方圆百里无人敢惹,为啥?因为心齐。
邻村的小孩,抢了乔家口小孩的一块糖,乔小孩回村喊一声,就能喊来三四十人,不仅要赔一块糖,还要再赔上一顿酒席,否则绝不罢休。
同样,乔姑娘出嫁后受了委屈,回家喊一声,就能喊来亲嫂表嫂堂嫂三四十位,不打女婿,专打婆婆,谁让你教子无方欺负我们妹子,打死你个老娼妇儿,不把婆婆打得满地找牙,乔嫂子们绝不住手。
乔小伙娶了旁村的媳妇,去岳父家走亲戚,难免会被舅子们灌酒取笑,喝醉以后出了丑,让家里的兄弟们听说了,亲兄弟表兄弟堂兄弟,三四十人冲过去,不打舅爷,专打老丈人,谁让你教子无方欺负我兄弟,打死你个老瘪犊子,不把老丈人打得鼻青脸肿,乔兄弟们绝不住手。
若是乔家子弟来城里打工,在哪个铺子里当了伙计,顺风顺水也就罢了,但凡做事没做好被老板骂了,我的天呐,这就捅了大篓子,乔家口又是十人,保管让这铺子开不了门,做不成生意,最后只能赔上一笔银子,把这些祖宗送走。
所以听说乔家口的人来报官,知县一个脑袋有十个大。
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岁月静好不好吗?没事招惹乔家口的人做什么?
让知县大人更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来的,不是乌合之众,不但是乔家的族老亲自带队,还带来了乔家口唯二的两位老童生。
这两位老童生虽然考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考上秀才,但是那胡搅蛮缠的功夫却已经炉火纯青。
乔家口来了五十多人,族老带着乔老大,连同两位老童生上了公堂,乔家口其他人便留在衙门外面,整个县衙的衙役加在一起,也没有他们人多,想要赶他们走,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乔家人往衙门外面一坐,男的拿出带来的铜锣,一边敲一边喊:“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们啊,大家都来评评理,那静虚观的妖道抓了我们兄弟练妖法,吸我兄弟的血,吃我兄弟的肉,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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