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施施然走来:“我二人是延龙水域的修士,出门游玩时偶然救下周潇前辈。他是玄微派长老,地位尊崇。前辈与他纠缠,还有这些同道死追不放,难道不怕玄微派报复?”
“哈哈……”冷峻脸庞浮现一丝笑容,李南行大喝道,“周潇,你难道连自己犯的事,都没告诉这两位小朋友?”
李南行后面,那个施展雷术的修士喊话:“延龙水域的朋友,此人乃玄微派弃徒,你们不要被骗了。”
弃徒?
伏向风脸色变了。
他之所以默许衡华和周潇的交易。是清楚周潇背后站着玄微派。纵然碰见敌人,面对玄微派的金字招牌,也要顾忌一二。
可如果是弃徒,那可就……
“师叔才不是弃徒!”
傅玄星站出来:“今日,你们敢如此对待师叔,他日我师必登门和你们清算!”
“傅玄星,你怕是忘了。追杀令是你们玄微派亲自下的。你师祖,恒元真人亲自开口‘生死无论’。纵然你师父出面,又能如何?他敢跟我们天下同道对抗吗?”
衡华摇着羽扇,看向周潇。
周潇面容疾苦。
不错,这可是师尊亲自下令。显然,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老人家已然怒极。将八百年的师徒情分抛之脑后。
衡华暗忖:玄微派乃玄门正宗,金方水域的大派。纵然自家出了丑事,也不该如此大张旗鼓。他们追杀自家长老必有深意。莫非,和那件魔物有关?
“两位小友,此人乃玄微派弃徒,玄微派断然不会保他。你们还是早早退去,免得给伏家带来麻烦。”
李南行看到彩鸾灵舫上的伏家印记,猜出伏向风哥俩的来历。
延龙东部,伏家弟子,他还是不乐意随随便便得罪这个地头蛇的。
“小六儿,我出面争取时间。你让傅小弟和周潇前辈用偏舟离开。”
伏向风察觉李南行修为,明白自己二人力敌不过。但又不认为周潇心思不良,不忍他遭难。只能尽可能帮一把,送他们离开。
但衡华听闻要用偏舟,哪敢应下?
伏鹤一就在上头睡觉呢。
于是,衡华施施然上前:“这位前辈,您是金方水域的修士?”
李南行:“正是。我不欲跟你们这些本地修真家族为难,速速退去。”
“前辈阅历丰富,应该清楚延龙水域的规矩。难道,你们想要在水上打?”
“……”
“周潇前辈一人身死倒是无妨。他贵为金丹修士,血肉碎末散入水中,壮大了水妖精怪。到头来,依旧是我们延龙水域头疼。望前辈三思。另寻斗法之地。”
此时,周潇缓缓开口:“李南行,你要与老夫清算旧怨。不如寻一个岛屿,好好较量一番。但莫要让延龙水域难做,不然水底下的东西……”
李南行下意识看向粼粼水面。
他清楚,延龙水域之所以有这种古怪规矩。不仅是防范水妖,更因为水底锁着一只“怪物”。
任何一位金丹修士的尸体沉水,都能让它恢复元气。
因此,修士在延龙、黄龙两大水域斗法,严禁尸首沉入水中。
“延龙的规矩,我自然清楚。”
李南行震动青铜壶,先天元铜精气化作元气巨手擒拿彩鸾灵舫。
恒寿连忙张开防御阵法,金光自灵舫表面升起,形成蚕茧状的保护层。
元铜手抓住彩鸾灵舫,狠狠对远处五十里外的不动礁扔去。
“就在这里。周潇,我跟你正大光明打一场,生死不论。”
灵舫破风疾驰,衡华望着李南行的法力,脸色发黑:这根本不是筑基九层的法力,这完完全全是金丹了吧?
贪嗔痴三毒来犯,爱恨欲恶念难消(中)
“假丹?”
衡华手捏“定身术”,瞬间醒悟:“他未成金丹,却有金丹之力。是提前缔结了假丹?他找到‘化婴水’了?”
假丹一成,阴神锁入元丹,再无孕育赤子之望。
然神州浩博,物华天宝层出不穷。在神州历出现假丹法两千年后,有人想出一个应对之策。
既然阴神困入元丹,再无精进之望。那么将元丹化去,跌回筑基层次,然后再行结丹之举。
而这种化去元丹的秘药,便是“化婴水”。
化婴水是大地灵脉孕育的一种奇特灵水。其本来用处,是金丹修士加速孕育赤子元婴的进程。
然,世间万物有益也有害。可以加速元丹蜕变的神药,同样也能破坏元丹,乃至毁灭元丹。
“化婴水那种传说之物,别说老夫,整个金方水域修士都没人见过。”
自覆洲以来,没有任何修士再见过那玩意了。
灵舫在狂风中摇曳,周潇飞快道:“他是借鉴假丹法,利用冶金道人的五金合丹术,外加金石丹师的铅汞外丹法。将一枚‘元铜道丹’孕养在青铜鼎。只要这口鼎在手,他就能借来金丹法力。”
衡华回忆方才李南行作法。
的确,不论是破去自己的蜃楼幻术,还是用元气大手把灵舫扔到空中,都是借助那口鼎。
先天元铜之气,这可是高纯度的铜精,正好能用来制作……
衡华脑中有了一个模糊计划。
“快下去了,你们小心!”
灵舫抛飞数十里,眼看不动礁越来越近。伏向风大喝:“我试着用剑术改变方向。傅小弟,你跟前辈去隔壁那艘船,我把灵舫解体——”
“三哥,等等——”狂风中,衡华冲周潇喊话,“前辈,如果我用‘金针催命之术’,你能动用几招?”
“三招。三招后,筋脉俱断,立时殒命。”周潇沉声道,“稍后,你为我激活法力。我跟他了结恩怨,你带玄星师侄离开。”
“三道金丹法力,拿不下他?”
周潇靠着船舷,费力道:“这厮为了和我作对,苦思假丹法术。凭借那口青铜鼎,能跟我斗法千招不败。”
三招哪够啊。
如果自己能轻松压服他,何必被他苦苦纠缠几百年?
“如果没有那口鼎呢?”
“怎么可能,那鼎是古仙府遗留的法宝。他以秘法血炼,与自身血肉无异。”
“血炼?那就更好说了。难怪我从他体内感觉到一股厚重精纯的金气。他受元铜之气浸染,自身快‘金化’了。”
衡华盘算一番,道:“我有办法将那口鼎收走。没了那口鼎,他就是一个筑基圆满的修士。届时,我需要前辈用一招将他拿下。”
“可以。”
筑基圆满的李南行对上自己,那把握就大了。
但是,那口元铜神鼎怎么收?
“你身上带着元磁珠、两仪锤还是落宝拂尘?”
衡华忍不住翻白眼:“那种上古异宝,我怎么会有?”
“那……是乌煞锁灵诀、千羽落宝术?”
“我的法力才多少啊?这些法诀纵然会,也无法抢夺控制权。”
“那你的办法是——”
“你们说够了没有,马上就要撞上去了!”
眼看灵舫要触及不动礁。
伏向风一咬牙:“算了,我来拆船。”
“不,已经来了。”
玉蟹从船舱内跳出,夹着一个匣子扔给衡华。
衡华抱住匣子,定身术立刻解除。
在船身倾斜时,眼看就要滑下去。傅玄星眼疾手快,连忙抓住衡华衣领。
“谢了。”
衡华从匣内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物什。
“蟠龙令?”
伏向风看到那枚长令,顿时惊住了。
一时间,都忘了出手阻止灵舫坠落。
他终于知道,邓兰姑姑临行前给衡华的木盒到底是什么。
“祖父竟然将拜匣传给小六儿了?”
“三哥,全力加速,别撞上去。李南行交给我对付。”
衡华抱起拜匣,将手中的金简玉刺冲天空扔去。
“李前辈,我蟠龙岛的名刺,你可接好了!”
令刺脱手,顿时化作金龙冲入云空,嘹亮的龙吟响彻青穹。附着在灵舫上的元铜之气尽数清空。
李南行在后面把控灵舫速度。他本想吓唬伏向风哥俩,在即将撞上不动礁时,再把灵舫拉开。从而敲打二人,让他们速速退去,避免跟伏家纠缠。
然而——
金龙扑来,李南行连忙托起青铜壶。
“咄!”
元铜之气滚滚涌出,也化作赤龙之相迎击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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