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玉检查玉龙尾和山河碑:“并非同源。山河碑的龙血纯度比玉龙尾巴夹杂的龙血更为高等,品质也更为精纯。那小子,我没听说他从哪里有这样的收获啊?”
很快,众人又从矿坑挖出两块龙血碑,上面有相似的阵图符文。
裘玉身边带着两位阵法师。
他们对比三块龙血碑上面的阵图,震惊无比。
“东家,您说过,当初那位还没有结丹?”
“没有。怎么了?他的阵法技艺高强,把你们吓到了?”
“吓到?算是吧。”两位阵法师苦笑。他俩苦研阵法多年,又被裘玉花重金雇佣,还将盗天盟当年偷盗的许多阵图孤本教给他们研习。
二人的阵法造诣已有大师水准。可看到弘文阁主遗留的阵图,他们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他的阵法与其说是法,不如说是道。他刻画的,分明是西海灵脉图。七十二块碑,怕不是将整个西海灵脉节点、海潮走向都囊括了?这哪里是一个筑基修士能干成的?”
“所以说,那小子是天才。就是英年早逝,有些可惜罢了。”
裘玉抚摸龙血碑,陷入沉思。
龙血的品级太高了,让他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自己这一行不仅可以大赚特赚,还可以把自己的劫仙之路铺垫完毕。
龙血炼体……但愿自己没有想错。
……
伏瑶轸三人对着三块龙血碑研究了很久。直到傍晚才返还少年家中。
少年见伏瑶轸未归,已开始自己准备饭菜。
伏瑶轸连忙过去帮忙。
姐弟俩忙碌时,伏瑶轸忽然问及玉龙矿坑那边的事。
“裘先生挖掘的地方?我记得早年有一位大叔告诉我,那里叫做龙王丘。据说在许多个七曜周前,有一条白龙坠落在村子外面。后来,就有了龙王丘的称呼。”
白龙……龙王?
伏瑶轸差点没拿稳锅铲。
西海龙王的本体,恰好是一条白龙。
难不成,龙血碑是西海龙王流的血?
西海龙王陨落时,尸体在黄幡村附近?
“告诉你这件事的大叔,他眼下在哪?”
“不知道,好多个周期前,他就离开了。”
少年声音有些低落,伏瑶轸不好继续问。
她将情报告诉傅玄星二人,让他们去告知裘玉。
如果是龙王之血,那么石碑本身也可视作一重封印。
万一龙王之血还有活性,拿龙血练功的话……有可能让西海龙王复生。
……
夜里,裘玉将一块龙血碑带回居所,仔细研究。
突然有一阵风吹过,一张字条从窗户飘进来。
“龙王之血,未曾净化,慎用。”
果然是西海龙王?
裘玉心中一震,随后大喜。
突然,他看到字条背面还有一行字。
“速速联络营地,明日击穿生死界限。”
看到这行字,他脸上笑意瞬间消失,皱起眉头。
随后他从袖子里,又掏出两张字条。
龙飞凤舞的华丽笔迹,熟人一看就知来历。
前面两张字条,一个是让自己彻查入村之人,并在附近探查邪修踪迹,寻找可能存在的幸存者据点。
一个是请托自己照顾傅玄星二人,并设法引傅玄星去矿坑,让他拼凑玉髓。
“那小子既然能知道这些,说明时刻专注着这边,可他到底躲哪去了?”
裘玉清楚七政山庄的事。本来打算在伏衡华进来后接应。
可那小子入村后就没影了。
自打火曜日开始,那小子跟自己的联络只有这些字条。
“他如果明确知道我能跟对面联络,说明他已经看破我的身份了?”
……
天地浑蒙,一道灵光划破混沌,分清浊,定乾坤……
随着天地生成,一枚混元道果冉冉升起。
蓦地,方东源睁开眼。他看向土炕上的傅玄星。他正直愣愣往这边看。
“你看我做什么?”
虽然我坐在桌面上打坐,有些难堪,但这不是照顾你吗?
少年房屋简陋,傅玄星和伏瑶轸虽设法修缮,但原本房屋地基就不大。他们修缮出来的东厢房只容纳一张床、一张桌子外加一些零碎用具。
因为傅玄星这两日天天挖矿出力,所以方东源不跟他争,让他躺在床上,自己则坐在桌子上打坐养气。
“我想问问,你……伯母是什么样的人?”
哪位伯母——
方东源快速醒悟:“你是问,我的母亲?”
傅玄星点头。
如果玉龙真是他的母亲,或者拥有和母亲有关的线索。那么,这是他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自己的母亲。
心情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自然无法安心养气休息。
“我的母亲吗?”
方东源陷入回忆。
“时间很久了,我都快记不得她临终前的容貌……或许,也是我刻意不想回忆吧?
“她是凡人,没有修行。哪怕父亲和义父轮番劝导,她也固执己见,不曾选择长生之术。最后几个月里,她容貌老去……”
傅玄星静静望着方东源。
关于方东源的来历身份,伏衡华自然跟他提及过。可多是提及江少主这边,几乎没有提及他的母亲。
傅玄星只知道那是一个不肯修行,愿意百岁而终的凡人。
至于她和江少主如何走到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等等,他一概不了解。
从小在玄微派长大,傅玄星无法理解。
为什么有凡人不选择长生之法,而甘心作为凡人度过一生。
在金方水域的三个人世间,那里的凡人可是愿意用一辈子来追求仙缘啊。
“母亲很洒脱,她不羡慕长生不老,也不羡慕神通道法。她快乐地度过每一天……或许父亲正是喜欢她这一点吧?”
“听父亲说,在他们成亲当日。母亲特意拉他去看日出,指天对地正色相告:‘我喜欢你,但我有自己的人生。我对自己作为凡人没有任何不满,我无意涉足修行之道,也不会为了爱情,选择走上一条自己根本不喜欢的道路。
“‘当然,我不会限制你。你是修真者,寿命比我漫长。你这一生,不可能只喜欢我一个人。我也不希望,你这一生只专爱我一人。抱着早已死去的我,抱着一份无法再现的爱,孤零零度过千年、万年……”
“‘那已经不是爱,而是诅咒。
“‘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希望在离殇之后,你抱着残缺的爱情了却此生。你是修真者,与我的感情结束后,你大可追求新生活。我不会干涉你的未来。
“‘我所在乎的,只是你我结为夫妻的这几十年。
“‘苍天为鉴,沧海为证。此生与你一人相恋,换取你同等时光对我的爱。”
“‘如果你在这段时间喜欢上他人,辜负我对你的爱。那么,我用此世此身施加世间最凄厉的诅咒,咒你今世再无安宁之日。
“‘这个咒是贺姐姐教我的。她的手段你应该清楚。如今在天地沧海之间,你仔细考虑清楚,你愿意为了我的这份爱,付出同等的代价吗?’”
傅玄星听方东源讲述父母当年的往事,欲言又止。
“好……伯母好有性格。”
黄幡村事(下)
一个凡女,面对魔宫少主也敢这么说话。
不是仗着对方爱自己,而是因为自我独立,不愿此生成为对方的附庸,成为对方家宅中的花瓶。
“她很自我的,不过为了父亲和我考虑。她还是在义母劝说下,选择退让一步,服用驻颜丹药。用她的话说;‘夫妻一体,本就应该相互理解,相互支持。既然夫君肯容忍我早一步离开的任性。那在这后半生里,为你梳妆驻颜又有何妨?’”
傅玄星一怔,默默不语。
他本来听到方东源讲述,以为伯母对伯父并没有多少喜欢。可如今看,似乎……似乎他们之间也存在着真爱?
只不过,伯母的人生观、爱情观,似乎和常人不同。
不追求长久永恒,只在此刻彼此相爱。
“母亲不相信永恒的爱情。她常说‘一日夫妻,百世姻缘’。做人应该脚踏实地,珍惜眼前的每一日、每一刻,不可依仗长生、荒废度日。”
“……”
这话的打击范围好广啊。
傅玄星默默想着。纵观东莱修真界,每一天都认真对待的修真者,可谓少之又少。打坐练功,随便一闭眼,一睁眼,一天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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