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臣当然不会拒绝,事实上从晓月不计较他坐过牢让他经营音像店开始,张明臣就在心里认定了晓月这个老板,即便她年纪小还是个高中生,只要她不赶自己走,自己就跟着她干。
既然是老板,经营音像店跟做别的有什么区别,而且张明臣也有些好奇,她一个小姑娘投资开音像店还勉强说的过去,毕竟前头沈涛说过是为了帮他,况且,她还是一中的尖子生,前途一片光明,家里条件又不差,就这音像店的收入也相当可观了,可劲儿的花,这些钱也足够了,有什么必要还跟人合伙做生意,是什么生意,她刚才提起股市,难道是炒股?
张明臣心中一跳试着道:“你不是让我帮你炒股吧。”
晓月道:“也不算炒股,其实是我跟人合伙买了点儿认购证。”
晓月一提认购证,张明臣脸色立马变了,一叠声问道:“认购证?上海一月发行的那个股票认购证吗?你买了?买了多少?是一开始买的?还是后来买的?”
晓月:“刚发行的时候买的?”
张明臣松了口气,刚真吓了他一跳,以为这丫头听见人说认购证赚钱,跑去高价买认购证了,不对,刚发行的时候买的?那不等于赚大发了吗,要知道现在上海的认购证可是全国都有名,短短几个月从三十涨到了几千,翻了何止百倍,也就是说,如果当初买几张认购证,现在肯定发财了。
想到此不禁问:“你们买了多少?”
晓月眨眨眼道:“不多。”然后伸出自己的一只小手。
张明臣猜:“五张?”见晓月摇头,张明臣:“那是五十张?”见晓月又摇头,张明臣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要知道一张认购证现在就值五千块,五张就是两万五,五十张就是二十五万啊,这是多大一笔钱啊,可这小丫头怎么还摇头呢,张明臣咬咬牙:“难不成你们买了五百张?”
晓月见张叔脸色都红了,决定还是不让他继续猜下去的好,咳嗽了一声道:“是买了五万块钱的。”
张明臣蹭的站了起来,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你说什么,五万块钱的?”
晓月点头:“其实一开始发行的时候都没人要,三十一张还是帮人家完成任务买的,一开始我以为是国库券呢,正好手里有点儿钱就买了,没想到能涨这么多?”
晓月也是没法子才这么说,不然怎么办,难道跟张叔说,自己是重生回来的,早知道认购证能赚大钱,所以特意让周浩宇去买的,就算自己坦白了,张叔肯定也不信。
张明臣到底不是一般人,很快冷静了下来,把晓月说的话在脑子里仔细过了几遍,一再确认她不是哄自己玩呢,才道:“你们还真是有财运,这一下可赚大了。”
知道了原委,张明臣就明白晓月为什么让自己帮她了,短短几个月就赚了这么大一笔钱,实在太扎眼了,多少人盯着呢,如果知道这一切的背后竟然是个高中生的话,太过惊世骇俗,也太不合常理。
如果自己出头虽然依旧杜绝不了那些羡慕探究的目光,但比晓月合理的多,尤其自己过往的履历摆在那儿,运气好,投资发了财也勉强说的通。
想到此道:“跟你合伙的那个朋友如今在上海?”
晓月点头:“因为只摇了一次号,手里还有很多没中签的认购证呢。”
张明臣忽然道:“买了这么多,第一次摇号应该也中了不少吧,那些中签的都卖了?”
既然让张叔帮自己出头,当然不能隐瞒,晓月道:“第一次摇号中了二百多张,刚开始没有现在价儿高,两千块一张卖了一百张,然后拿这些钱去买了股票……”
晓月把她跟周浩宇怎么倒蹬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张明臣都听傻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那张小嘴,一张一合,明明说的每个字都听的很清楚,可到了脑子里就硬是转不过来,良久才捋明白,不禁道:“这么说你们现在手里除了剩下的那些认购证之外,还有炒股赚的四十万。”
晓月:“不到四十万吧,股票还留了一千股,另外一开始投进去的五万是本钱。”
张明臣都想翻白眼了,五万算什么啊,现如今一张认购证就值五千,十张就是五万,这就回本了,剩下的都是赚的,而且最可怕的是,从前到后统共才几个月的功夫,小丫头现在的身价真是有点儿吓人啊,张明臣忽然觉得这个音像店,开不开的真没什么必要了,这么多钱,就算小丫头躺着花几辈子都够了。
想到此,不禁道:“你让我去上海是把那些认购证都卖了?”
晓月目光闪了闪道:“还有就是那些股票,我听到一些消息,国家有可能放开股价儿,就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了。”
她这么一说,张明臣就明白了,这丫头是想用这一千股试自己的消息渠道靠不靠谱,而且,如果消息确实,真放开了股价,涨了就当白赚的,跌了哪怕全赔进去,也不过才一万块罢了,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万块可能不是小数,但对于现在的晓月来说,真不算什么。
张明臣:“你听到的消息,有没有确切的日期?”
晓月摇头:“确切日期不知道,大概就在这个月吧。”
张明臣想了想道:“那我明天出发去上海。”
晓月道:“那您买了机票告诉我时间,我让周浩宇去机场接您。”
张明臣倒是没说什么,虽然飞机票不便宜,但还是那句话,对于自己这位小老板现在的身价来说,这点儿钱真的不值一提。
而且张明臣头一次觉得,或许当初坐牢对于自己来说不是灾难而是运气,坐过牢出来受尽冷眼才会碰到晓月,张明臣可不认为晓月赚了这么多钱之后会存在银行里吃利息,她如果是这样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开店更不会投资认购证,所以她必然会继续投资,自己只要跟着她,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而这不正是自己当初的理想吗。
背后的高人
音像店这边经营到现在已经非常稳定,毕竟客流固定,只要文化街在一天,音像店都不愁客源,如今店里的员工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就算张明臣不在,也没什么影响。
故此,张明臣只是简单交代一下,就出发去上海了,没坐牢之前他出差来过,不过那时候可不是坐飞机,而是火车,买不着卧铺,只能坐硬座咣咣当当坐了一天一宿,到的时候身子都僵了,哪想现在坐飞机两个小时就到了,早上还在临海市吃早点,不到中午就到了十里洋场的上海滩,想想都跟做梦似的。
张明臣提着旅行包从机场出来就看见有个年轻人举着接机牌,牌子上写着自己的名字。
张明臣有些意外,没想到晓月的合伙人这么年轻,虽然西装革履却能从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出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而且他身上有种曾经非常熟悉的意气风发,就如当年刚大学毕业,踌躇满志的自己。
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在晓月身上从未发现过,或许这个世上总有人是不一样的,就如苏晓月。
周浩宇昨儿晚上接到的晓月电话,那丫头直接告诉自己找了个人替她过来,以后上海这边的事儿都听这个人的,说了名字让他今儿来机场接人。
周浩宇嘴里叨咕着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自己商量一下,但实际却松了口气,他现在真有点儿扛不住了,以前是恨不能多挣钱,挣大钱,在他爸跟前儿扬眉吐气,可眼看着这钱越挣越多,越来越大,周浩宇心里真没底了,到这会儿他才明白,钱太多,来的太易,是会让人怕的,如今的他甚至不敢去算自己手里认购证能值多少钱。
因为怕所以焦虑,随着认购证的行情一天天的涨,他也一天比一天焦虑,想过很多次让晓月过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丫头上高二了,还是市一中的尖子生,让她这时候来上海根本不可能。
她不是自己,自己上大学就是混毕业证的,去不去都一样,但晓月不行,她很优秀,不能因为做生意赚钱耽误她的学业。
这当口晓月找了张明臣过来,说救了周浩宇也一点儿不夸张,所以周浩宇就嘴上唠叨了两句,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周浩宇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有些懊恼昨天忘了仔细问问,多大年纪,外貌特征等等,现在这乌泱泱的一大堆人,往哪儿找去。
正想着,就见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年纪看上去跟自己老爹差不多,个头不算高,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灰色西装裤,戴着眼镜,单手提着旅行包,打扮的很平常,但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让人很难忽视的气质。
周浩宇愣神的功夫,张明臣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儿站住问:“你好,我是张明臣。”
周浩宇回神犹自有些不信的道:“你真是苏晓月派来的?”
张明臣点头:“是。”
周浩宇:“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张明臣:“彼此彼此,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你,不过,今天以后就认识了。”
周浩宇对张明臣的印象很好,跟他家老爷子那种高高在上,有事没事就打击自己不同,这个张明臣年纪虽说跟自家老爷子相仿,但在他目光态度说话中感受到了平等跟尊重,让人很舒心。
于是立马就自来熟了,笑道:“我叫周浩宇,是晓月的合伙人。”知道晓月称呼张明臣张叔之后,周浩宇也叫张叔,伸手把张明臣手里的旅行包接过来道:“车在外面,酒店订好了,咱们走吧。”
车是周浩宇租的,本来想买,毕竟也不差钱,可想想以后不会长期待在上海,买车不合适,就租了一辆。以前就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张叔来了,总的有个代步的,省的叫出租车了。
周浩宇订的酒店在江边,不仅是商务套房还是江景房,条件非常好,外间的落地窗正对着波光粼粼的黄浦江。
张明臣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才道:“这里是不是太贵了?”
周浩宇:“不贵不贵,晓月可是一再交代张叔您是替她来的,也就是说,她来什么待遇,您就得什么待遇。”说着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有件事张叔恐怕不知道,我跟晓月一开始合伙的时候就说好了,什么都听她的,所以您既然代表她,那我就得听张叔的。”
这小子语气听着像是憋屈,可那神色明明就是万分乐意,甚至还有些小窃喜,张明臣不觉有些好笑,不过,却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是替老板来的,但身份却是员工,而周浩宇却是老板的合伙人,如果他跟自己摆老板架子,就不好办了,如今他摆明说听自己的,便省心多了。
而且周浩宇不止嘴上说,行动上更有诚意,眼看到了中午,便以接风洗尘为由,拖着张叔吃饭去了。
吃饭的地点就是酒店下面,上海菜,非常地道,就算只有两个人,周浩宇也要了包厢,方便说话谈事。
本来周浩宇要点酒被张明臣拦住了道:“下午我想去证交所看看,还是不喝酒的好。”周浩宇:“其实不用着急去,晓月让我把手里的股票都抛了,现在就剩下一千股,还是老股,上次涨过一回之后,现在已经跌回原价儿,到现在都两个多月了还是那样。”
张明臣:“先去看看再说。”虽然晓月没明说,但张明臣很清楚,她让自己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卖那些认购证的,毕竟如今谁都知道认购证什么价儿,卖的话根本用不着自己在这儿盯着,只要中了签高价卖出去就好,周浩宇完全可以搞定。
不是为了认购证自然就是为了股票,张明臣想不通的地方是她留那一千老股是为了什么,以那丫头的性子,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事实上,她说以为是国库券买的认购证,张明臣都不信,见过谁特意跟人合伙买国库券的,更何况还买了五万块的,五万块可不是个小数,别说她一个高中的小丫头,就是条件好的家庭也一次性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来。
但她就是拿出来了,不管这些钱是怎么拿出来的,都是她的本事,而她买了仅仅几个月,现在认购证是什么价儿,估计没有不知道的,以这件事来看,她绝不会做没有意义的投资,更何况,来之前她已经说的很清楚,是听到一些消息,会开放股价限制,这可是国家未颁布的政策,她是怎么知道?可如果她这消息准确,那么先前她买认购证也就好解释了。
但让张明臣疑惑的是,她既跟自己透了消息,却又没明说让自己怎么做,是想试试一下自己的能力顺便验证一下她的消息渠道吗,而炒股显然比卖认购证有难度的多,所以他必须先了解股市,毕竟炒股他还真是外行。
吃了饭,周浩宇开车两人去了证交所,直接上楼进了大户室,现如今周浩宇在证交所可是名声赫赫,因为两天时间一出一进就挣了二十万的事迹,已经成了传奇,而比这更传奇的是,挣了二十万之后,在所有大户散户都盯着看他买哪支的时候,他却没动静了,就好像来股市就是为了割那一茬韭菜,割完了就完了,但要说完全撤走也不是,因为还留了一千股,而且大户室也一直保留着,要知道大户室的租金可不便宜,他连用都不用,事实上从上次抛了那些股票之后,就再没见他来过,所以那些散户私下里都说他是钱多了烧的。
因为名声太大即便不来,可一旦来了立马就会有人知道,尤其那些大户,比如关二爷。
陆建军匆匆跑进来道:“二爷,周浩宇来了?”
关二爷挑眉:“他一个人来的?
陆建军摇头:“不是一个人,有个四十上下男的,看着挺斯文,跟他一块儿来的,看情形,周浩宇对那男人很是尊重。”说着低声道:“都传说周浩宇后面有高人指点,您说今儿这位是不是他背后那位高人。”
关二爷目光一闪,站了起来:“是不是高人,去见识一下不就知道了。”
张明臣进了大户室,更认定晓月是让自己来帮她炒股的,如果不想在股市捞钱,何必留着这么死贵的大户室。
张明臣正想深入了解一下股市的交易规则,却听见有敲门声,不禁看向周浩宇:“你约了人?”
周浩宇摇头:“没啊,我都两个月没来了。”过去打开门,看见是关二爷跟陆建军,笑道:“陆哥,关二爷,您二位这是?”
关二爷笑道:“听说你来了,就过来打个招呼。”说着目光瞟向屋里:“怎么,有客?”
周浩宇:“不是客,是自己人。”
关二爷目光一闪:“那可得认识认识。”
周浩宇只能让两人进来介绍:“张叔,这位关二爷可是鼎鼎大名的高手,这位陆建军陆哥,也特别厉害,关二爷,陆哥,这是张明臣,张叔。”
关二爷不着痕迹的打量张明臣,挺斯文,像个知识分子,可要说高人,真不大像,自己一直猜着周浩宇背后的高人是个背景通天的人物,会是这个张明臣吗?
张明臣道:“关二爷可是名声在外,幸会幸会。”
彼此寒暄过说了几句场面话,关二爷跟陆建军就告辞走了,出了门,关二爷低声道:“你盯着些,看看他们来做什么?”
到底赚了多少
张明臣去了上海之后,晓月安稳了许多,不由感叹想干成大事还得有压阵的大将才行啊,就凭自己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加上一个半吊子周浩宇,真不成啊。
张明臣刚到上海的转天,就传出要开放股价的消息,炒股的圈子很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从散户到大户室的那些大神,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故此政策上稍有风吹草动,便有小道消息传出来,消息一传出来,就有人开始大量收购,股价因此开始飙升,五月20号这一天,已经涨到了三十,也就是说晓月他们手里十块买入的一千股,现在如果卖的话立刻就翻了两倍。
今天是星期三,晓月利用午休的时间回家了一趟,几乎刚进门,电话就响了,今天家里没人,河沿路那边有位老邻居家娶儿媳妇,姥姥跟张大娘去帮忙了。
临海市的习俗,中午得吃喜面,而这顿喜面,什么卤子,几碟菜码,都是有讲究的,年轻人大都不懂,故此,谁家娶媳妇,都会请几个相熟的老人帮忙,以前河沿路做喜面,姥姥跟张大娘名声在外,虽说现在河沿路拆了,可关系好的老邻居们也有联系,故此,娶媳妇这样大事,特意来请,便也不好拒绝。
所以今天两位老人都不在家,至于别人就更忙了,故此,这会儿家里就只有她一个,电话不用想也知道是上海打过来的。
晓月一接起来那边就传来周浩宇的大嗓门:“发了,发了,晓月咱又发了。”声音大的,震得晓月耳朵直嗡嗡。
晓月下意识把话筒离的远了一些道:“周浩宇,我耳朵好着呢,不用这么大声,我也听得见。”
周浩宇声音小了下去:“我不是控制不住吗,晓月,你说你是不是神仙能掐会算,要不然就是财神爷转世,不然你怎么就知道豫园商城的股票能涨呢。”
晓月:“周浩宇你用用脑子行不,我如果早知道能涨,当初干嘛让你卖了?”
周浩宇愣了一下,猛然一拍桌子:“是啊,早知道当初咱就不卖了,如果不卖的话,现在得赚了多少啊,让我算算啊 一万现在就是三万,十万就是三十万,二十万……”不等他算完,晓月直接打断:“卖都卖了,算了也没用,张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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