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熊猫很诚实地摇头。
“人家也和你一样吗?”商女士复又抬头,斟酌用词,“要是他取向不同,你那狗脾气,可别逼人家。”
商泊云的语气云淡风轻:“一切顺利。”
这幅从容却又尾巴翘上天的模样,让商红芍觉得有点儿好笑,她按捺住扬起的嘴角,道:“行吧。能追到就好好谈,追不到也别死缠烂打。”
其实也没有别的事要叮嘱了。
商红芍女士的爱情观十分朴素,这种朴素基于她早年的实践——在怀揣着对爱情的向往扎根长洲后,商女士与商泊云那早就消失的老爹曾经有过一段乱麻般的感情纠葛。
事实证明,感情的事不要搞得太复杂,太复杂就容易完蛋。
因此,商女士的话虽然朴素,但确实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我知道。”商泊云最开始的忐忑尘埃落定,一颗心轻盈得像开在春日的桃花。
他想,下次,要貌不经意地、云淡风轻地告诉江麓。
只要他愿意,商泊云的喜欢,可以见光,会被祝福。
不久以后,商泊云回想起了这个踌躇满志的夜晚。
尽管直到最后,一口罗曼尼康帝都没有饮下,甚至还被商女士要走了余下的几支,他却还是感觉到了近乎醺然的喜悦。
但遗憾的是,商泊云后知后觉地发现,有的人不能去爱自己想爱的事物,也无法和他一样,不需要在自己的人生中背负别人的期待。
更遗憾的是,这个“有的人”,恰好是江麓。
周六,演奏会当天。
“花你看着订吧。”手机那端,李秘书正执行商泊云交待的买花任务。
他有点为难——跟在商泊云身旁三年,迄今为止,李秘书只给商泊云买过什么公司剪彩、合作商生病要送的花篮。
演奏会的怎么选?没听说他们家老板有什么艺术追求。
一旁,花店的店员正打算给李秘书推荐,商泊云像想起什么似的,道:“买铃兰吧。花材搭配得有层次点。”
没谈过恋爱,自然也就没有送人花的体验。但商泊云还记得那个梦。梦里,礼堂的光落在江麓身上,人和花好像都在发光。
李秘书松了口气,对店员道:“要铃兰。”
对于商泊云所说的层次感,李秘书在花店里思考了许久,看在工资的份上,最后严谨地让店员包了三束不同风格的。
商老板对于这三束花的出现挑了挑眉,最后安排:“一束放我办公室。”
云山ceo的办公室连花瓶都没有,和乔总监的“热带雨林”风办公室形成鲜明对比,李秘书立马在待办事项里加入了“买花瓶”一事。
“一束送到我住的地方。”
商泊云拨了拨白色的小铃铛,以前没觉得,这花长得还怪可爱的。
他提着最后一束花上车,李秘书提醒:“商总,花朝上抱着,对花好。”
“哦。”商泊云神情自然地换了个姿势。
海音大剧院外面很热闹,连地铁站都比平时拥挤了些。
一票难求的演奏会,来的人很多。
剧院的经理和江麓很早就认识,对外面的喧嚣十分感慨。
“一晃都九年了吧?你出国,然后再次在长洲办演奏会。”
“是十年。”休息室里,江麓已换好了演出服,落地镜前,暗色的西装衬得青年身长腰窄,与经理记忆中清秀得有些瘦削的少年重合。
“哈哈,实在有些久了。那会儿你才十六岁?从比利时拿了奖回来。”经理回忆,“你在小剧场里办了演奏会,人都坐满了。有慕名来的,有好奇的,还有好几个有名的钢琴家都在。“
“除了你老师谭枳明,还有管梦璇、原渺。”这些驰名中外钢琴家,经理如数家珍,他想了想,有些怅然,“那时候你母亲还在呢,坐在观众席上。海音大剧院落成后,第一场演奏会就是你母亲的,也是我经手举办的。
那时的叶明薇同样年轻,同样天才,同样被寄予厚望,遗憾的是,才华还未大放光彩,就先枯萎了。
“不过,看到你今天的成就,叶女士也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江家客厅的巨幅油画,每一次经过,都要忏悔。
江麓笑了笑,只微微点头。
经理一拍手:“说太多了。就要开始了,我再去后台再确认一遍。”
“劳烦您了。”江麓起身送他,却被经理挡住。微胖的中年男人笑呵呵道:“演奏会两个小时,你先休息着吧。 ”
江麓也不勉强,又坐回了沙发上。
海音大剧院的演奏会当然不是他人生的第一场演奏会,更大的场面也见过,但今天的情绪却格外不平。
谭映雨也来了。他和谭映雨小时候勉强也算一起长大,母亲身体变差后,谭枳明就成了他的第二位钢琴老师,每年寒暑假,他都是在谭家度过的。
他去国外“治病”后,从前的朋友也就都不联系了。
特别是同为男性的朋友。
每一个,都要被得到江盛怀嘱咐的女佣查看、确认,是否和江麓存在“不正常关系”。
熟悉的焦虑感又涌了上来,江麓深深地呼出一口闷气。
等会儿见到了谭映雨,和她说清楚,再请她用一顿饭。
他知道谭枳明是好心撮合,但他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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