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挥挥手:“你们可以走了。”
寂夜穿过到娇艳的身影。
前厅。
初棠算着时辰趴在廊道转角。
他探出半个脑袋,眼见程立雪从前厅走出来,立马缩回身子原地跑步,又胡乱扒拉发丝。
假装一副风尘仆仆赶过来的模样。
十、九、八……
初棠心中默默倒数,估摸着程立雪也快来到这道拐弯时,便冲了出去。
“哎哟!”
与人迎面撞了着。
初棠趔趄后退几步。
哐——
地上旋即掉落个小荷包。
程管家急忙上前扶人:“正君您没事吧?”
初棠却猛然甩开那双手:“噢!”
程立雪淡眼顿足,视线漫不经心掠过那个表情极其浮夸的小哥儿。
“天呀天呀!”
初棠惊恐捂嘴,颤手指指地上:“不得了。”
他三步并两步来到荷包边上,张皇失措打开荷包,又倏然双手合住。
痛心疾首仰天长叹:“怎会如此!”
“撞到我倒不要紧,但程公子你把自己的玉佩撞碎了,天呀天呀!怎会如此!”
“玉佩?何来的玉佩?”
程管家不合时宜地开口,初棠不悦剜过去,你这家伙不要打断我说台词好吗?
酝酿半晌,方才找回情绪。
初棠转头望着程立雪,忽而抬手指天:“我知道啦!这定是上天的预示。”
程立雪饶有兴致挑眉,斜觑初棠那张净会胡说八道的小嘴:“愿闻其详。”
“上天一定是在暗示我们程公子高风亮节,光风霁月,身上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情操。”
“哦?”
“我奶奶家乡还有句话:碎碎平安。所以这玉佩,碎得好碎得妙碎得呱呱叫。”
“只是这玉怎会是正君您来送的呢?莫不是那些个奴才自个儿不小心弄碎的,特地来讹您,岂有此理!”
程管家蓦然开口的话,叫初棠眼角骤跳。
“需得好好检查一番才是。”
“若真是如此,仔细她们的皮!”
检查?这玉可经不起检查。
他急忙拉住程管家,强颜欢笑吐出字句:“程管家你多虑啦。有程公子罩着我,小丫鬟们哪敢造次。”
初棠笑得一脸纯真。
他歪头询问:“我说得对吗?夫君大人。”
好半天,方见程立雪淡淡颔首。
他重重吐出口气,却又忧心程立雪下一刻就会使唤人检查玉佩,叫他前功尽弃。
他撇头望天:“天色尚早,我和程公子出去买一块不就完事了吗?是吧,有啥好检查的呢,程管家你觉得呢?”
“正君您这主意儿甚好,今日有庙会,街上全是商贩,您和公子结伴同行,何愁买不到一块合眼缘的玉佩。”
“庙会?哎呀!庙会好庙会妙!程管家你可真是个贴心的小机灵鬼儿。”初棠眉欢眼笑拍拍程管家肩膀,“有机会给你涨工资哈。”
“程公子走走走。”
“买玉佩去。”
初棠语毕,小跑到程立雪身后侧,生怕人反悔似的,推着人就是往府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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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四处掌灯,偶有小丫鬟们端着东西走动,沥青石板路匆匆迎来两道身影。
似锦的身影推着如雪的背影。
那般互动,任谁瞧见都低语嘻笑。
初棠推着人走了几步,周围的小丫鬟们都羞涩垂头,叫他顿感诡异。
后知后觉般,他恍惚想起自己先前竟昧着良心,说出这么多赞美程立雪的话。
初棠盯着自己的手掌,掌心处隐隐传来点沁凉,愈发的不自在叫人不由得慌忙松手。
他和程立雪即明明该是针锋相对的,不说火药味十足,那至少也不能够像现在这般吧。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欢喜冤家呢。
啊呸!
欢个大头鬼!
算,既然答应要帮别人,那自然是不能中途而废。
忍辱负重……
对!
今晚这一遭不过权宜之计罢了,暂且当回忍者,舍命陪狗子吧。
这个朝代没有宵禁,夜市生活丰富多彩,今日又有庙会,街上行人更是络绎不绝。
箫鼓错落起伏,明灯与星光遥相辉映。
初棠与程立雪穿进熙熙攘攘的人流。
街上大多是结伴的眷侣,偶尔路过成群的年轻男女,当然也能碰见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
但他和程立雪两人就显得很突兀。
说是夫夫,那确实是。
可他们只是塑料夫夫好吗?每每想起蔽厅那幕,他就想跳起来给程立雪一个爆栗子。
也罢也罢。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位公子,买匹布料吗?给家里的小郎君做身衣裳也是好的,我这布料半点儿不比前面的布庄差。”
一声吆喝打断初棠思绪。
前方之人顿足,程立雪回眸扫向他。
初棠猝不及防与人对视,不由得微转眸子,山雨欲来风满楼呐。
这家伙看过来准没好事。
“中意哪匹?”
“……”
“这么难挑?那便都买下。”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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