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建议她不如选大将军卫青。
平阳公主听后只觉提议的人是在开玩笑,想也不想就否决道:“他是我们家出去的,以前经常跟在后面给我当随从,哪里能给我当丈夫?”
平阳公主本身的封号是信阳长公主,后来嫁给了平阳侯曹寿才被人以“平阳”二字称之。而卫青是平阳侯府家奴所生,少年时期来到平阳侯府当骑奴,负责在主家出行时骑马护卫在后。
王太后从入宫起就很受宠,平阳公主又是王太后与孝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自然是生来就集千宠万爱于一身。她与刘彻关系也颇为亲厚,早年刘彻与陈皇后无子,她才会悉心为刘彻张罗美人。
卫皇后本来就是她送到刘彻面前的,卫家如今再怎么显贵,平阳公主依然没把卫青列为夫婿人选。
只是听左右这么一提,平阳公主便想到了卫霍两家现在的风光,再想想卫青才三十多岁,正当壮年,光是相貌和年纪就比名单上那些家伙强多了。她弟弟娶了卫子夫,她儿子尚了卫长公主,两家早已亲如一家,她下嫁给卫青为什么不行?
平阳公主拿定了主意,便把这事给卫皇后讲了。
卫皇后听后觉得这桩姻缘很不错,平阳公主在宫外人脉甚广,可以帮得上太子的忙。她如今年纪渐长,早已不再得刘彻喜爱,平日里只管着宫中这点儿事,于前朝诸事实在插不上手。
卫皇后第一时间把这事去给刘彻讲了。
刘彻没想到平阳公主有这样的想法,先是愣了愣,接着便哈哈一笑:“挺好,这下我给他当姐夫,他也给我当姐夫。正好去病他们都在,找个好日子把这事儿给办了吧。”
对刘彻而言,让卫青和平阳公主成婚也就下个诏的事。
卫青得了诏,不少人都上前来恭贺他马上要尚公主。
他俱是笑着回应,看起来对这桩婚事也是颇为喜欢。
这毕竟是刘彻亲自下的旨意,卫青不可能在人前表露半点不满。何况他也没什么不满,平阳公主擅于交游,往后各方应酬有她出面张罗,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他对人情往来着实不是特别感兴趣。
就是被刘彻喊姐夫的时候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那纠结的模样乐得刘彻哈哈大笑。
平阳公主也在旁边直乐。
霍善被刘彻拎到宫里住着,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桩婚事。
这顿家宴霍善也有幸参与。
同时出席的还有平阳公主的儿子曹襄以及儿媳卫长公主。
再见到卫长公主这位表姑,霍善就从李时珍那儿听了一耳朵八卦,说是平阳公主的儿媳是他表姑卫长公主。
既然平阳公主已经守寡了,屈指一算,明年卫长公主也要守寡……
正好赶上刘彻被一个叫栾大的方士忽悠,刘彻给栾大封侯拜将不说,还把刚守寡的卫长公主嫁给他。没过多久,刘彻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于是怒而把栾大来了个一刀两断(腰斩)。可怜卫长公主才二十出头,就死了两个丈夫……
霍善:?
虽然早就知道他姨公这人不太靠谱,可没想到会这么不靠谱啊!
哪有来个方士就给对方封侯,还给他当将军的!
李时珍让霍善想想自己认回爹以后的经历。
封侯√
没拜将但让他当了太守√
划重点:他当时才三四岁!
霍善:“……”
对哦,他姨公做起事来就是这么离谱,并不是这一天两天才这样的。
霍善是见过卫长公主的,当时还跟她儿子曹宗一块玩耍来着。倒是曹襄没怎么接触过,此时见曹襄也在这次家宴上,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
没看出什么病相啊。
霍善正纳闷着,卫长公主就把话题转到了霍善身上,主要是夸霍善那个御赐庄子,说是去年他们一家过去疗养了一段时间,曹襄父子俩的身体都好多了。她笑着说道:“阿宗他一直念叨着要去找你玩。”
霍善听后马上懂了,看来卫长公主一家去过庄子上的医馆,那边有华佗坐镇,应该给曹襄治过病了。
只要曹襄身体康健,卫长公主自然不会守寡,下嫁栾大之事肯定不会再发生。
这样挺好。
说明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曹宗比霍善大两岁,现在也在换牙期,霍善瞧着觉得怪亲切的。一顿饭吃下来,两个人俨然已经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唯一的问题是,在吃完家宴回平阳侯府的路上,曹宗开始跟卫长公主吵着说要……跟着霍善去江夏郡。
卫长公主:?????
怎么回事?
不是都两三年没见了吗?
犹记得当初这孩子跟霍善那小子也没见几面,就心心念念说要去人家庄子上玩——过去以后看到什么都想买。现在就更离谱了,一次吃了顿饭就要跟人家去江夏!
听说最近许多人都关起门来打孩子,原因是他们不知为何非要去江夏郡。当时卫长公主还觉得很荒谬,没想到一转眼这事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卫长公主去给自家姑姑兼婆母帮忙备嫁的时候忍不住和她说起这件事。
平阳公主笑道:“现在北边暂时没战事,不如你与阿襄带着宗儿去江夏郡转转,也让宗儿多跟据儿他们一起玩。你看据儿此前看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如今瞧着都壮实了许多。”
曹襄早些年也是跟着卫青去打过匈奴的,与长安城中许多坐吃山空的纨绔可不一样。不管刘彻出于什么心理把太子扔去江夏郡,卫长公主与太子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弟,趁着太子年纪还小姐弟俩多在一处待着总是好的。
别觉得血脉相连就不用悉心经营,刘彻的同母姐妹又不止她一个,可她的两个妹妹哪个能有她的风光?
感情这事儿,七分靠利益,三分靠相处。
卫长公主听后点点头,准备回去以后就与曹襄商量。
霍善哪里知道自己在长安城许多家长心中已经成为拐带他们家孩子的存在,他在琢磨着该给他舅公送什么大婚礼物呢。
虽然冠军侯府肯定会准备贺礼,但侯府是侯府,他是他!舅公对他那么好,他肯定得亲自给舅公送一份礼才行!
霍善把自己的苦恼给刘据一说,刘据也跟着苦恼了,不仅卫青是他舅舅,平阳公主还是他姑姑呢,他也得准备一份大礼。
霍善琢磨了两天,决定力邀刘据和卫伉他们一起来参与制作礼物——
弹棉花,做喜被!
他们还是小孩子,礼轻情意重嘛!
刘据欣然赞同,表示亲自做的礼物更有诚意。
绝对不是因为他没玩过弹棉花,对这个活动很感兴趣。
一群小子开始合力忙活起来。
得知此事的刘彻酸溜溜地对卫青说道:“朕都没盖过这几个小子亲手做的被子。”
并不知道自己将收获这么一件新婚礼物的卫青:?
弹棉花可不是个轻松活, 它算是体力活。
霍善人小,弹棉花用的吊弓都快比他高了,但他兴头最大,非要亲自弹上一轮, 所以大伙只能在边上看他兴冲冲地瞧着弹花锤梆梆梆地敲过去, 弹得满屋雪花纷飞。
刘据几人也被他兴高采烈的模样感染了,轮番上阵忙活了半天。
结果定睛一看, 离棉被做好还远着呢。
刘据在江夏郡也是有自己的棉被的, 此时见他们表兄弟表叔侄几人合力忙活了这么久都没做好一张棉被, 不由和霍善感慨起来:“做什么事都不容易。”
霍善一边点头认同一边继续兴致勃勃地梆梆梆。
刘据:“……”
还真是干什么事都这么来劲。
这时有人来报说汲黯来拜访。
霍善正在兴头上,听人说是汲黯, “哦”地应了一声, 继续梆梆梆。
大人来拜访大人, 跟他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众人一阵沉默。
还是刘据让人去把汲黯领了过来。
汲黯年纪已经不小了, 属于退休后被刘彻强行返聘的老臣。不过虽然他推辞时表示自己年迈体衰干不了太守的活,实际上依然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儿。
就是今年关东水患严重, 黄河决口的问题一直没解决,所以汲黯看起来白发多了不少。
他迈步来到霍善组织弹棉花活动的地方, 就见霍善他们几个都戴着棉布口罩, 只露出那双乌溜溜的眼睛。
……这是什么怪模样?
再看屋里飘飞的棉絮,汲黯很快猜出来了,这玩意大抵是避免吸入这些棉絮的。
霍善见到个陌生老头儿出现在门口,马上停下手里的动作, 依依不舍地将吊弓交给在旁边等着轮换的卫伉。
“您怎么来了?”霍善蹦到汲黯面前, 很热情地分汲黯一个口罩让他戴上, 一副老朋友见面的语气和人家闲唠起来。
汲黯道:“既然都到了长安,当然得亲自来跟你道个谢。”
从孝文皇帝那会儿开始, 黄河水患就接连不断地发生。十七年前黄河瓠子口决堤,朝廷想方设法治理至今,始终没有太好的成效。
汲黯的家乡濮阳毗邻瓠子口,最清楚这些年黄河水患给关东诸郡带来了多少厄难。
这次他拖着老迈的躯体来长安,就是希望能说服刘彻下定决心发动人力物力解决瓠子口的问题。
要不然下次再决口,关东诸郡又是一年白干。
所谓的关东就是函谷关以东,河南、山东是黄河水患的重灾区,像濮阳这些地方过去十几年的收成都不是很好,一到雨季就提心吊胆。
汲黯问道:“这就是棉花吗?”
汲黯听闻过去年江夏郡棉花丰收,也从江夏郡采购了几套棉衣,但并没有见过裸露在外的棉花。
霍善教完汲黯怎么戴口罩,才兴冲冲地点头给汲黯介绍了一番——看看这个棉花,只需要去掉棉籽就全是白白的棉絮了,多么无私的好花儿啊!
“您有没有文兴大发,想写信夸它一夸?”
霍善介绍完了,就开始怂恿汲黯写诗文。
汲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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