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栖霞云苑便忙的不可开交,芸儿早早的就为绯颜梳好了发髻,又仔细的将买来的那支水红色簪子插在发髻上,笑道:“绯颜姐姐,头发梳好了。”
绯颜对着镜子左顾右盼的仔细瞧了一会,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镜子里光彩逼人的少女,转而又有些责怪的瞪了一眼镜子中对着窗外柳树发呆的另一个少女,大声叫道,
“婳儿,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快去好好梳妆打扮一番,我们晚上可是要跟苑主和滇王一起去太子府赴宴的!”
“嗯?我已经梳理好了呀~”杏婳儿上上下下仔细瞧了瞧自己的一身素裙,干净整洁,似乎没什么不妥。
“你怎么能就这么去太子府呢!!”绯颜咋咋呼呼的惊叫了起来,她从椅子上蹦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连连摇头道,
“不行不行,你这么去实在是太失礼了!我们要去见的可是当今太子,今天晚上帝都的王权贵胄都会参加太子的夏荷宴,我们去是代表栖霞云苑,可不能让那些皇城的人笑话了!”
说着,便让芸儿从自己的衣柜里拿出了一大做工精美华丽的衣裙让杏婳儿选,杏婳儿拗她不过,最终选了一件粉色裙摆处绣了团团紧簇的海棠花的衣裙,那海棠花绣的的栩栩如生,大片大片的开放,将她身上少女的活泼与娇羞衬托的淋漓尽致,她穿上去美极了、
芸儿又帮她轻施粉黛,将她一头青丝梳的乌亮,在她发髻上插了一根碧莹莹的碎花发簪。
“婳儿,你这样可真漂亮,说不定会被太子相中,娶你回去做太子妃呢!” 绯颜满意的笑着勾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随即灿烂笑着打趣道。
“我才不要当什么太子妃呢,绯颜姐姐莫言打趣我了!” 她微红着脸蛋拍下她的手,撅着嘴道。
“不当太子妃,那你想嫁谁?”绯颜笑吟吟的追问着,目光却闪烁着些许犀利波光。
“我,我不告诉你……”
“你不说是不是,看我怎么让你说~~”绯颜狡黠一笑,朝着她身上挠去,她知道婳儿最怕痒了,轻轻一挠,便会笑的直不起腰来,。两人正笑闹着,便听到金朝雾宠溺含笑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你们两个丫头别闹了,准备准备,要上马车了!”
“哦!知道了!苑主!”绯颜与杏婳儿相视一笑,眨了下眼睛,拉起杏婳儿的手尾随着金朝雾的身影跑了出去。
夜色降临,宫色阴暗,唯有太子府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笙歌四起,乐曲不断,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都能听见。
太子府外车水马龙,太子府门外停了许多装潢富丽的马车,来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官员,有请帖的大摇大摆的进了府内,没请帖的只能给太子府外守门的侍卫塞些好处,就算是人进不去,这礼物至少能进得府内。
金朝雾本来并不喜欢这种应酬,若不是为了陪卷云舒,他宁愿留在栖霞云苑里喝酒赏月。
他和卷云舒带着绯颜和杏婳儿给太子府门边的侍卫呈上了请帖。那侍卫给卷云舒微微行了一礼,恭敬唤了一声‘滇王’,便命人引着他们朝太子府的中走去。
太子府内,亦是灯火辉煌,喧哗嬉笑声一片。满园的奇花异草,种着繁密的灌木,错综的枝条间,飘着淡粉的薄雾。
设宴的池榭上,水上荷灯顺水漂流,亭中结彩琉璃灯亮,几方秀样精美的金丝软榻早就备下了,桌案上摆放着各自造型精致的精美点心,佳肴酒水巧夺天工 。
宴会还是要男女分席的,年轻的王孙公子们们正在父亲们的带领下,忙着与大官们结识,这些少年将来扛起的可是整个家族,自然要多结识一些贵人,日后也好互相扶持。
女子那边更为热闹,皇城各家的大小姐都已入座,而随从婢女们都站在身边。叁五成群的聚到一块,比比衣服,谈谈妆容,眼见宴会上来了那么多的俊俏少年,更是既紧张又兴奋,一个个脸上红扑扑的。
女眷中有几人认出了绯颜,忙笑着招手叫她,绯颜便笑着拉着杏婳儿走了过去,笑着与那些官家小姐们攀谈起来。
绯颜穿着一身金紫色对襟的长裙,又在外面披了一层轻纱,一头长发梳成了飞仙髻,上面插着一件凤尾的钗,钗上颗颗宝石点缀,都发出耀眼的光芒,把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看起来精神明朗。
杏婳儿则穿了一身淡粉色的海棠衣裙。她肤白胜雪,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像受了惊的小鹿一般惹人怜惜,嘴上一抹嫣红,像是一朵含羞待放的芍药花,极美丽,又清纯。
坐在另一边的王孙公子们看中突然出现在女眷席上的那两个若明珠般璀璨动人的少女,不由窃窃私语着谁更美一点,
,
“依我看那海棠衣裙的女子,更娇俏可爱~”。
“明黄色衣服的姑娘也不错,看着温柔贤淑!”
“那紫黄色衣服的女子是栖霞云苑的吧,之前见过几次,看着模样不错,脾气确是像是辣椒一样火辣!”
杏婳儿不喜那些男人放荡轻佻的目光,将脸别过去不看他们,甚至觉得坐在这谁也不认识的宴会中很别扭,很拘束,也不怎么说话,反观绯颜倒是习以为常似的十分放的开,与那些名门小姐们热情嬉闹着,仿佛一直便如此要好一般,倒将她冷落一旁。
杏婳儿偷偷打了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的从盘子里拿出一个花朵形状的糕点,尝了一口,目光微微一亮,随即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这糕点味道不错,入口即化,满嘴花香,确实美味,她不解馋的又拿起一颗,一边放在口中不慌不忙吃着,一边端起一个官窑金菊青瓷杯在口中喝了一口,顿时口中茶香四溢,闻着应该是上等的雨前龙井,她正要再喝,忽而听到身边几个女子叫道,
“唉,你们看,那人是不是就是‘残霜先生’?!”
“是啊,还真是,听说他现在可是太子和睿王身边的红人!只是这人来历成谜,身世也很神秘……不过手段确是很了得,帮太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铲除了不少碍眼之人……
”
杏婳儿手中动作不由一停,猛然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那人一身白衣,若琼枝玉树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左脸覆着半边银丝面具,面容比他裹着的狐裘还要雪白叁分,一双冷漠冰凉的眸子晦若深谷。
他似乎正在帮太子和睿王招呼客人,但是神情自始至终都是不卑不亢,脸上虽然含着浅笑,但是那笑容却总是让人发冷。
几个女子小声的议论着。神色落在空烟寐身上时都有些探寻好奇之意,
“也不知道他那半张脸下是什么样子?是不是也那么好看”
“我看不一定,怕那半边脸定是丑陋不堪,否则为何要遮起来?!”
“你们都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再有本事不也不过是太子和睿王身边的爪牙而已,若真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要攀附上太子才行!”
杏婳儿听着那些女子七嘴八舌的调笑之言,垂着头将手中的杯子不由捏紧了些,她不喜欢听她们这般谈论空烟寐,她目光下意识的朝绯颜看去,见她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依旧与旁人言笑晏晏。
宴会很快便开始了,她抬眼看面前的榭台,乐师歌姬分作两旁,舞姬绕台旋舞,水袖飘扬,像极了天上的瑶池之乐,乐声渐而高亢,顺畅圆润,舞姬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水袖交错之中,那轻掩着娇丽的面纱随风吹落,舞姬沉鱼落雁的倾城之美毫无顾忌的暴露在空气之中,那美的仙气十足,我见犹怜。
宾客席上一片欢呼叫好之声,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杏婳儿却没什么兴趣,她方才被绯颜和另外两个女子劝闹着喝了两杯什么‘美人醉’,只觉眼前一阵阵头晕目眩的,身子一阵燥热,喧闹的丝竹声吵得她头隐隐作痛。
她忍不住想去人少清静的地方去透透气,便偷偷起身穿过一大片荷花池,朝着僻静的湖心亭走去,深夜的湖风轻飘飘拂过,送来满池沁人心脾的荷花香气,倒让她头脑清醒了些许,
她刚想倚靠在亭子里休憩片刻,忽而听到不远处的长廊里传来女童甜美的声音,
“二叔,二叔~~”
杏婳儿循声沿着长廊看过去,便看见空烟寐站在长廊的阴影处,看着拉着自己衣袍笑眯眯不停叫着的十来岁女娃,神色似是有些怔然,
许久,他才微微蹲下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嘻~二叔~”女童笑了起来,脆生生唤着。
空烟寐目光迷离复杂的看着她,那淡漠的面容上竟流漏出一似类似温柔的东西。
“鹦儿,快回来,爹跟你说了多少遍他不是你二叔!”一声爆喝之声突然从二人旁边传出来,女童被一把粗鲁的拽了过去,来人浓眉粗胡正怒气冲冲瞪着空烟寐,身后还跟着二叁十年轻男子。
“爹爹!是二叔!”鹦儿在中年男人手中挣扎着,指着空烟寐脆生生叫道。
“说了多少遍!他不是你二叔!”
空烟寐的脸色在那几个男人出现后便开始变冷结冰,他重重咳了几声,缓缓转身欲走。
不想那中年男人却在他身后余怒未消的叫道,目光宛若看瘟神一般的看着他,
“痨病鬼,别招惹我女儿!离我女儿远一点!别把你那怪病传给她!”
“是她自己硬缠上来的,与其说我,不如管好你的女儿” 他停住步子,冷测测回眸看着那中年男人,目光如雪如刃。
“你胡说什么!你别以为你在太子面前得势,就可以在大哥面前耀武扬威了,方才在太子面前,爹可是也正眼都未曾瞧过你一眼!你早已不是我们暮家的人,别在那枉费心机的想接近我们!”中年男子身后的一个年岁稍轻的人横眉冷对的说道。
“接近你们?呵呵~”空烟寐冷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透着某种莫名的阴森之气,“暮家的人还真是永远都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无知嘴脸,你们这几张脸只一眼看去已令人恶心欲呕,何谈接近之说?”
“我们暮家的人的确比不上名满帝都的‘残霜先生’” 另一个男子突然插口了,他的神态与空烟寐有些相似,但是却没有空烟寐那般五官精致,脸上笑容亦带着阴气,慢条斯理的道,
“帝都的人都说太子身边这位‘残霜先生’冷静自持,谋略过人,而且仪表非凡,风韵天成,还有一句,‘来历成迷’,呵呵,真是好一个来历成谜啊,若不是爹为了暮家颜面不准我们外传,谁又会想到这‘来历成谜’的残霜先生其实是一个女妖生下来的半人半妖的怪物呢!”
“当年若不是你娘那个女妖不知廉耻勾引爹,我们暮家也不会有你这个带着一身怪病的孽种,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活着,简直就是我们暮家的耻辱!!”中年男人紧拽着手中稚童怒吼着道,
“耻辱?”他挑眉反问着,唇边的笑容阴森可怖,散发出冷冷光芒,宛若黑暗岩浆,“很好……”
ps:
下一章空烟寐身世就出来了,还有……还有那个尼米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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