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红云轻轻拍她背,低“嗯”了一声。
“你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苏莉软绵绵地侧过脑袋:“我头好重啊阿褚。”
“睡吧,明天就好了。”
“不要睡…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一个很确切…不需要让我猜…不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固执抬起头,没一会儿又颓下去。实在太沉。
遂一下一下晃着脑袋,在脖颈相接处摩挲。柔润可触的皮肤,温热紧密。苏莉手指摸上红色印记。
褚红云整个人都被钳住了。
她轻声说:“答案是不分开,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后悔了,甚至是厌烦了,我只会死死缠着你,绝对不分开。”
手抚上苏莉的背,裙子很漂亮,质感极好,这会儿很碍事。
“只是这答案来得有点迟。”褚红云说。
她垂下眸,揽过苏莉的腰,曲腿起身,甫一用力,打横将人抱起。
苏莉一声惊呼未定,下一秒已经落进软床。
沾床之后,眼皮更重。
苏莉努力抓紧褚红云的衣袖:“不准走。”
褚红云给她盖上被:“不走。”
意识终于逸散。只有手紧紧撅住一截温热,上面的红色似乎燃成火,烫得手心发燥。
“其实,其实我知道,你当时不高兴,还因为我拒绝了你对吧,演唱会……”
苏莉沉沉地进入梦乡了。
梦里又回到高中,苏莉看见自己扎着马尾,穿着规整校服,坐在教室前。
堂上老师讲课,她悄摸放下一只手,去勾褚红云,她喜欢和她牵手,有时是十指相扣,指缝饱满胀热。
很快,梦境一换,变了场地。
苏莉站在舅母家,灯光很暗,场景昏黑,哪里都黑魆魆地裹着雾。她有些害怕,但手里捏着一个小光球,使她周围闪着光。苏莉安心许多。
忽然,表弟出现在面前,举着五百块,责问她为什么要偷。
他又跑过去和舅母告状。苏莉刚要解释,想起老板的叮嘱,她是未满十六周岁的非法雇佣人。
我没偷。苏莉只能重复。
舅母很生气,肆声责骂。从前没骨气,如今丧德性,都偷到家里来了。
“你要是好好认错,这事就这么算了。”她下达最后通牒。
苏莉死抿着唇。
“我没偷。”她说。
双方僵持不下。
……
不对,不对。苏莉反应过来。
她知道的,她知道结局。那她怎么还在这里?她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
要找谁?要找谁?要找妈妈。不,妈妈放弃她了。
找阿褚?不对,不对,阿褚也放弃她了。
不是,不对…
不是的……
她好像找回来了,找回来阿褚了。
找回来了吗?
阿褚?阿褚?阿褚?
……
找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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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
褚红云前半夜睡得不太踏实,苏莉紧紧扣着她的右手,连翻身都不能。
后半夜没再睡,她被苏莉的哭声吵醒了,细细的抽泣,连眼泪也没有。
一声一声地,喊着“阿褚”。
褚红云打开微弱的台灯,苏莉的脸大半埋进枕头里,所以话也含糊,脸色潮红。
喝那么多酒,怕她渴醒。于是点了外卖,送至门口。但手松不开,水就只能待在门口。
梦话断断续续的,有时好几声,有时只一声,都是褚红云的昵称。
只有哭腔,肯定是个噩梦。
褚红云抚着苏莉的背,柔和地顺,苏莉哼一声,她轻轻应一声,怕睡着,心里数着她念名字的次数。
这样磨磨蹭蹭的,天微微亮了。
苏莉是被渴醒的。
五脏六腑的水都被抽干似的,嗓子冒着烟,喉咙快起皴。
但睁开眼的一幕更惊魂。
一件白色的薄毛衫,因睡姿起褶,勾勒出胸前清晰的纹理。她的鼻息正喷洒在上面。
稍转眼珠,枕下是褚红云的手臂,手下是褚红云的腰。
另一只手……
苏莉脸都僵了。
她最清楚那个触感。
昨晚…昨晚…昨晚…脑子是空的,想不起来。
怎么会?难道她喝醉酒这么威猛,提笔就上阵了?!
然后苏莉缓了缓,稚嫩地、磕磕巴巴地否决:衣服是完好的,只是同床共枕,同床共枕。
不妙,不妙。
口子还没钻开,捅了个娄子,褚红云到底怎么想。
苏莉没工夫深入思考,口更渴了。
欲溜下床,抬眸,对上褚红云的视线。
“…………”
比空拍还可怕,心脏在一瞬好像消失了。
褚红云才醒,慢条斯理地,悠哉游哉地同她相看。她敛着睑,眼型细长,上挑,就更显漫不经心。
苏莉艰难咽喉,窝囊腆个笑:“早上好。”
说着,急忙忙转身要下床,搁下半只脚又想起手机,不敢回头,连床都不敢摸,逃进厕所。
褚红云若有所思。
门内,苏莉一口气长长惨惨地呼出来。
得了空才想起,又不是第一次同睡。
苏莉在镜中观照自己,颊上一层不自然的绯红,嘴唇也红得可怕,伸手一抹,手上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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