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头,意外地让人担心的艾尔海森,目前正在与雪地进行“搏斗”。
雪顺着鞋子上方的镂空渗入,被人的温度融化为雪水,又伴随着寒风的吹拂再度凝结。一步一步走下去,似乎赤脚与雪地接触。
艾尔海森想到了曾经出差去过的至冬,又想到了旅行者曾经邀请他去往的龙脊雪山———大概也是这么冷,不过换身衣服,绕开积雪的地方后倒也不至于那么狼狈。
或许神之眼的持有者就是被各种元素所偏爱的,换作旁人从那些温暖的地方扔到这里来,便早就陷入了失温的境地,活生生冻死。
艾尔海森合理怀疑[书]大概就是出于报复心理,把他扔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雪覆盖在地面上,看久了就觉得白得晃眼。艾尔海森只好走一会儿,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防止雪盲让他再找不到出路。
艾尔海森的头发上落了雪、脸上落了雪、衣服上落了雪。
若不是那身黑色的、显眼的打底,他怕是直接趴在雪里就能消失无踪。
“砰———”
艾尔海森侧身,一发子弹落在他旁边。
有人端着猎—枪来了,他身着大袄,戴着一顶用动物皮毛制成的高帽子,绷直的嘴角让他显得格外严肃。他大概是一位猎人,像是将艾尔海森看成了逃窜的动物。
“哦!您怎么站在这不动呢?”
他走上前来,看清了自己心仪的猎物居然是个人。
还是个奇装异服,不畏严寒,跑到这种森林里站着不动的人。
“在雪地里穿得这么少,我可真佩服您的勇气。”
他上下打量,有些敬佩地看着艾尔海森———冬季可不比夏季,零下十几度甚至几十度的气温总能让那些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吃点苦头。
除非是那些想要挑战自己的家伙们,可他眼前的人看起来还挺像个博学多识的知识分子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到这里吹冷风了。
[说不定是被同伴抛弃了。]
猎人有些怜悯地想,连带着看他的视线都柔和了不少。
艾尔海森当然不知道猎人在想什么,只是模糊地辨别着他的话语,从脑子里揪出来自己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学习的语言———带着点弹舌的俄语。
好在这位语言研究者即使在异世界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学习,才能让他在这种困境中和唯一一位有可能的救援人员说得上几句话。
[是俄国啊。]
他也认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见到了人,艾尔海森自然地借着那些切入点与猎人攀谈起来———他必须得好好谈了,不然今天就得在雪地里吹冷风过夜了。事实证明,只要他愿意,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打好关系也是轻轻松松的。
面对他们脱口而出的自夸,只需应和并合理地表达敬佩。面对他们的疑惑,稍稍示弱后表达请求。
猎人与他高谈阔论,满面红光,直接将他邀请去自己家做客。
这便要钻进寒风里,继续前行。
一脚一片冰碴子“嘎吱嘎吱”响的感觉其实不错,只是鞋子里慢慢变多的积雪让艾尔海森的眉头微微皱起———有种自己的脚也变成冰块被踩碎的错觉。
他很少体会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脆弱的过程,只有这次意外,一次意外的报复,让他狠狠吃了一记闷亏。
[下次得多准备一些东西了。]
他的脑袋冻得有点不清楚了,但他还是总结了自己这次的失误———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但对学者而言,似乎很难有时时刻刻都准备好的。
“快到了!就在那里!”
那是一个木头搭成的小屋,棕黄的颜色在白雪的对比下就显得格外明显。它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至少能容得下好几个成年人自由活动。
“请进。”
猎人脱下他的大衣挂在旁边的挂钩上。艾尔海森想了想,也把自己的披风摘下来挂在旁边。
屋内的装饰有些出乎意料地精致,暖黄色的灯光一打开,就看见布满规律纹样的地毯,加入了柴火开始熊熊燃烧的巨大壁炉。在冬日森林里有这样居所的人,若不是自己打算长久居住,那便是有钱。
艾尔海森觉得是两种都有。
猎人点上壁炉,扔去一条毛巾,兴奋地邀请他在这里坐下,继续与他谈论起刚刚未尽的话题。
他似乎有些兴奋,大概是在这里待久了终于看见个能聊天说话的人,于是话题愈发天马行空———从今天打一只黑熊回来吃,到一个冬天把森林里所有的动物全都抓一遍放走,再到不知何时开始偏远的俄国的歌谣。
“唉你是我最近半个月里唯一见着的活人。”
末了,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开始了抱怨,便自顾自地终止了话题,感慨地说了一句。
“等雪融化,道路就通畅了”
艾尔海森这样回答。他的鼻子被冻得格外严重,连说话都带着点鼻音出来。
“这倒不是路的问题只是我想住在这里。”
说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时,猎人有些沉默,眉宇间似乎也带了些忧愁,但他没说更多。
“等到雪没那么大的时候,你就回去市区吧。”
他把艾尔海森放在房子里,分了一份衣服就跑出去继续打猎,倒也不怕这人会对他的房子做什么事。不过也没人敢面对一个握着猎—枪的愤怒猎人,毕竟他们在这寒冬里摸爬滚打好久了,就是追杀旁人也轻轻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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