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落了两秒,很快振作起来,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我会努力成为最了解他的人。
灵光一现,我忽然想到什么。“你等我一下,我去取点东西。”我抽出手转身就走,沿着走廊,推开储藏室的门,我立刻打了个喷嚏。
打开灯,我才发现这里已经是灰尘的培养皿,像是堆积了几个世纪的尘土,在明亮的光源下群魔乱舞,敏感的鼻粘膜受不了刺激,我狼狈地捏住鼻子,钻进堆放的杂物后面,抱起密封严实的玻璃坛,快速撤退出来。
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打扫一下,不然这里在不久后会成为恐怖片中经常出现的“绝对不可以进入的房间”。
将坛子放到茶几上,取出磨砂水晶杯,我兴奋地拍拍坛身:“这可是我珍藏的蜂蜜酒,传统的制作方法,是房屋的前主人留下的,你会喜欢的。”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没有底,蜂蜜酒甜甜的,后味微酸,酒味不太浓,我不确定是否能够满足弗拉基米尔挑剔的舌头。
“又是这个玩意。”像是想到什么,弗拉基米尔短暂的沉默,然后莫名的笑了。
既然没有表现出反感的情绪,我的心放下大半,倒了半杯,我推到他面前,他的神色古怪,没有喜欢也没有厌恶。
我转身从架子上抽出一张碟片,封面是西伯利亚空茫的雪境,我朝他挥了挥:“看这部怎么样?简介说是贝加尔湖发生的故事。”
“好。”弗拉基米尔不置可否,他似乎没有兴致,所以什么都可以。
我将碟片留给他,走上二楼盥洗室,飞快地冲了个澡——淋过雨的头发混合灰尘,我身上有种木头腐朽的陈旧气味,虽然不刺鼻难闻,但也够不舒服,我洗得很快,几乎是热水湿润了皮肤,而头发的泡沫刚刚膨胀起来,我就快速地结束了,前后不过十分钟。
chapter 229喜欢(三)
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以往我享受热到烫手的水溢出漫天的蒸汽,然后温暖一点点融化骨头里的寒冷与疲惫,红晕爬上皮肤,眼睛都舒服的睁不开······但今天,我几乎是快速拧干头发,换上宽松的毛衣和长裤,我一蹦一跳的扯上棉袜,勾起拖鞋就往楼下跑,快要跑下楼时,我慢了下来。
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我轻轻吐出一口气,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弗拉基米尔从单人沙发换到了正对电视屏幕的长沙发,我看向他时,就发现他在看着我,就像是他一直注视着楼梯口,等待着我。
等待,我不再犹豫地走过去,多么浪漫的词。
也可能是我脑子里被热水浇透,混入了洗发香波——桃子味的粉红泡泡,茶几上的蜂蜜酒还在原位,却少了一半。电影画面定格在第一秒,我有些惊讶,因为这台电视机还是第一次打开。
“弗洛夏,你的头发还在滴水。”弗拉基米尔盯着我只匆匆拧了一下的头发,他冷静地仅仅是陈述事实。
似乎还有淡淡的不满,我捏住发尾,挤出的水打湿手心。
见我没反应,弗拉基米尔压抑地呼吸一下:“过来,我帮你擦。”
礼尚往来,也好,我顺从地走过去,挤进他的双shuang腿tui 之间坐下来,坐在地毯上蜷起腿。刚贴近他的身体,他僵住一下,然后柔软的大毛巾盖了下来,我感受到他的手指隔着毛巾擦揉过我的耳廓,他不熟练的动作有些生硬,但力气轻柔。
我反手向后伸,在沙发上摸索,电视遥控器,我刚看见在这里,我一阵乱摸,之间突然碰到了包裹在丝滑面料中的弗拉基米尔的腿。
“别乱动。”弗拉基米尔的声音有些怪,我飞速缩回手。一个黑色物体落在我怀里,我低低地哦一句,然后开始播放电影。
黄昏时分,光线少量残存,雨水加快亮光消失的速度,寒冷从森林向外扩散。
下雾了,窗户上不会缺少氤氲滑落的水珠,外面的世界即将迎来夜晚的静默。屋子里没有开灯,我靠在弗拉基米尔双腿间,看见无边无际的雪原和冰封的贝加尔湖。
跟着镜头进入西伯利亚深处,卡车在厚厚的冰面上一路前行,湖面上杂乱的划痕,下方深浅不一的蓝色,朦胧且深邃,终点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小木屋。
一片寂静的纯白之中,荒无人烟的地方,响起了第一段台词。
「“我离开是因为生活像勒紧的衬衫领,让我感到窒息。我离开是因为尘世的喧嚣淹没了我,时间的紧迫让我感到茫然,我渴望缓慢、简单,而又奇特的生活,保持本质。但你不能保持本质,你发现它。”」
随着剧情推进,我看到主人公teddy在小木屋前激动地放声呐喊,在冻得厚实的冰面上开心地滑行,在浩瀚孤寂的森林前悠闲地吹着小号,寂静的深夜,蜡烛摇曳的烛光中写日记,伏特加配煮鸡蛋是应景的晚餐。
直到,teddy 遇到了aleksei——逃亡隐匿在深山雪林中的杀人犯,我意识到自己选错了电影。
这是那种在一次意外中点开,用一个多小时安静地看完,然后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会沉浸在这股淡淡的,却深沉的忧郁里无法轻易忘却的电影,但并不契合恋爱指导手册划出的电影范围。
弗拉基米尔耐心地擦拭着我的发丝,我敢肯定,它们从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他的手指穿过我打结的发丝,梳理着乱糟糟的发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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