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了片刻,青秞取出防身的刀右手将刀柄朝向猴王,左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并不说话。
猴王明白青秞的意思,神色复杂的看向那把刀,伸手抓在手里,仰头长啸,挥手割裂了皮绳,像是割裂脑海中的某些记忆,一滴泪沿着眼角落下。
青秞看了看猴王眼角的泪,上前接过猴王手里的皮带,将皮带绕在猴王手腕处,拿针仔细的缝合好了,左右瞧了瞧笑道:“我的针线活很丑,没有姐姐做的好。“
猴王很喜欢青秞做的腕带,看了看,又指了指小猴子的伤口处,咧嘴一笑,青秞竟然懂猴王是笑她做的丑。
青秞嘿嘿一笑说:“是很丑。”看着猴王递回来的刀,摇头说:“刀送给你,这个腕带你要是不喜欢了就割断。”
猴王轻轻摩挲手上的腕带点了点头,把刀收了起来,又对一个猴子发出指令,那猴子转身去了,片刻又回来,把手里的一个皮袋子递给青秞。
“猴儿酒,救父亲。”猴王有些嘶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猴儿酒,灵猴以山中稀有药材,用灵泉酿制,凡人不可得,益脏腑,利长寿,世间难寻之宝。
青秞接过猴儿酒叉手朝猴王深深作揖。
猴王伸手托起青秞,又叫背她们来的猴子将她们送了下山去,那小猴子竟有些舍不得翠娘,吱吱呜呜直叫,猴王伸手打了它一下,自己却有些难舍的看着远去了青秞,嗓子里发出一声浑浊的叹息。
镯子风波
黑毛猴子与另一只猴子背着姐妹俩一直送到了那几颗桃树下,便将青秞姐妹放了下来,吱吱呜呜几句,返身往山里窜去,几个呼吸之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姐妹俩相视一笑,绑好了身上的东西往家走,李氏站在院中看见姐妹俩相扶着跌跌撞撞走回来,拽开院门冲出去一边一个转了圈上下打量这才松了口气。
颜二郎坐在院子里看见,挣扎想起身,奈何无力,只得撑住身体探头往外看,满面急色。
青秞早看见颜二郎坐在院子里,她们昨天出去时颜二郎已是无力起床,此刻偏在院子里坐着,想是李氏没能守住秘密说了姐妹俩的去处,便几步走进来,解开身上的包袱取了酒凑到颜二郎唇边:“爹,你含一口,这个酒很好。”
酒入口中并不辛辣,温润醇厚隐隐带着药香,等吞咽下去,身体竟是渐渐暖和起来,像泡在温泉水里一样,颜二郎从来心思玲珑,女儿又是从那座山上得来的,立时想到一物,眼中异色连连,待要问又住了口招呼李氏,“且进去吧。”自己竟也能强撑着站了起来,或者是那酒也或者有了生的希望,若能生谁愿等死。
青秞见颜二郎欲再饮,又有几分犹豫,想想便有些明白说:“爹,这酒药性不明,只能爹自己试试,先少量再逐次添加。”又端肃了小脸极认真的说:“爹莫问猴儿山之事,我与姐姐在山上以爹之性命发誓不将猴儿山所见所闻说出一字。”
颜二郎听了青秞的话不由得莞尔一笑,心里已有盘算,若是一般兽类,哪里懂得发誓之说,除非人类或者灵长类兽,再看手里的酒心中也猜得八九不离了,摸了摸青秞与李氏说:“今日之事我们都不得说,若外人知道了,必为我家惹来大祸。”
李氏应了细细嘱咐笠哥儿,笠哥儿七岁也懂事了,见娘嘱咐板着一张与颜二郎相似的小脸极认真的说:“我懂,这便是爹爹经常和三姐姐说的的怀璧其罪的故事。”
一家子皆被笠哥儿极认真的样子逗笑,李氏拉笠哥儿:“走,去帮娘烧火,热些粥饭与你姐姐吃。”
母子俩去厨房开灶生活,一边用小炉子热了粥饭,一边又开大火把锅烧得滚热将碗里仅有的一片肥肉放进锅里,肥肉片在热锅里翻滚,肉香味在灶房里弥漫,李氏快速倒进一大碗咸菜,笠哥儿在一边看得直流口水说:“娘,我能吃这荤油咸菜吗?”
李氏眼里藏也藏不住的喜悦,爱怜的望着笠哥儿说:“自然是行的,这一大碗够你们姐弟三个吃饱的。”
自搬来这里家里就没有见过肉星子,这小块肥肉也要用盐腌了,吃个回,笠哥儿见了才如此馋嘴。
李氏照顾着几个小的吃饱了又烧水让翠娘与青秞洗澡换衣歇下,颜二郎见李氏轻手轻脚的从对面拉上的布帘内走出来,轻声问,“都睡下了。”
李氏微微颔首,眼圈微红说:“两人手脚都是磨出的泡,已没有一处好的,挑泡时都睡了竟是像不知道疼一样,此时上了药包好了,等结了痂该是没事的。”
颜二郎沉吟半晌拿着青秞带回来的酒又看了看,抿了一小口,才笑着对李氏说:“我也有些乏了,竟是睡一会罢。”
李氏牵了笠哥儿出来,掩了大门,将一切嘈杂之声都隔绝在外,室内静霭无声,院子里李氏拿了埋头做鞋,笠哥儿举着书小声摇头晃脑,阳光落在院子里,一地金黄。
颜二郎口中喃喃,父慈子孝,父慈子孝,我为子亦为父,轻叹一声,合上眼,竟也沉沉睡去。
翌日,阳光透过窗格落满了屋子,青秞醒来看见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脚,撅起嘴隔了窗子看着在灶屋里做朝食的李氏撒娇道:“娘,做什么将手包这么紧,像个包子一样,丑。”翠娘也醒了瞧着青秞撒娇的样子,笑嘻嘻的说:“无赖丫头,就是这样的手才配得上你的针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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