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突然坐正,面无表情的他与楚辞坚定的眼神碰上之后气氛瞬间凝结。
“服丧?”
楚辞连磕三头,“三年前臣双亲阵亡,服丧本就是楚辞早就该尽的孝道,奈何楚辞当时年纪尚小,又逢国需武将平复动荡,这便耽搁了。如今边境平顺,无需楚辞尽力的地方,臣请陛下接管烨苍军,圆楚辞毕生夙愿!”
楚辞英气眉目之间散着阴冷,突然看向皇帝的眼神让他反应不及,心底竟生出一丝害怕。
“臣请辞平西侯,以百姓身份长居北荒,在烨家祖坟,双亲亡故之地守丧尽孝三年,求陛下成全!”
“不行,朕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北荒吃苦?”
“此事臣若不做必将成为楚辞毕生心结,如今时机已到不得不走了。臣心意已决,求陛下莫要留着楚辞在京中坐立不安。”
“好吧,”皇帝推脱一下便同意了,“只是一样,三月之后再走,要么路途太冷。三年之后你必须回来,宫里人都想你,尤其是你皇奶奶,知道吗?”
“谢,陛下隆恩!”
楚辞离开,留下一脸狐疑的皇帝独自盘算。
在出宫必经之路的御花园里,楚辞一头撞见了焦急等待的姜崈。
姜崈大步朝楚辞走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我不许你去!”
“陛下已经同意了,三月之后就动身。”
姜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想走可以,嫁给我,我让你去北荒。”
楚辞一脸不可思议,如今事情早就明了,怎得姜崈就是不放手,“楚辞怕是赶不上殿下大婚了,不过贺礼臣妹会准备好的。”
“我不管什么大婚,就算只能先纳你做房中姬妾,我也在所不惜!”
“殿下!”
“哪怕是通房,我也要留你在我身边!你别生气,更不要急,待到登基,你怎样都会是我的皇后!”
“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姜崈顾不得背后那二十戒鞭的疼痛,后背伤口已然开裂,鲜血湿热浸透了姜崈的寝衣。楚辞愤怒甩开姜崈的手,揉着手腕的她突然看到御花园里十几位花匠们忙碌的身影。
只见所有人都在扯掉藤蔓类植被,宫墙上留下的藤蔓印记依稀可见,爬架都被一一撤走。
楚辞愤怒问道,“难道是为了黄木香?!你就要拔了这园子里的所有藤蔓?”
“孤的御花园,容不得半点孤不喜欢的东西。”
姜崈头顶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呼吸也越来越重,情绪激动的他只觉得后背麻木,竟都感觉不到疼了。
“送太子回东宫休息,御花园这种小事,怎能劳烦太子大驾?”
楚辞低声呵斥宫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皇宫。
出宫之后的楚辞径直去了军营,在跑马场策马疾驰,似乎期望身侧呼呼作响的风能吹掉刚刚的愤怒一般。
过了好一阵子,冷静下来的楚辞下了马,走到营地稍作休息。
“公主”小安一边顺着马毛,一边小声唤着稳定下来的楚辞。
望着远方出神的楚辞被小安叫回了神,“我没事,走吧,我们回家过年。”
看小安并没有动,楚辞的手轻轻摸了摸小安的脸蛋,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哄着自家小弟弟一般。
“别怕,不会有事的。”
小安看着楚辞,本来有点担心未来的他呆呆的点了点头,心里也安稳了不少,因为楚辞一向说到做到的。
在小安心里,楚辞不光是烨家的天,更是他的姐姐。照顾他,教他识人辨物,宠着他,让他可以安心度日。
看着兴致不怎么高的小安,楚辞拐了一下他,“我给你和小知都选了新衣服,是你上次去买年货的时候看上的兔绒宝蓝色祥云长褂,回去赶紧换上。”
本来有点不高兴的小安一听眼睛都亮了,那套衣服要足足一金才能买到,他要是穿上,全府都要羡慕死他了。
“玄夕今早拿给你的是做五福被用的衬子,特意逗你的。”楚辞咯咯笑着。
“公主!你怎么现在跟玄夕一样坏心肠啊!”
“好啦,别生我气啦,一会儿拜年的时候,压岁钱我多给你一贯就是了。”楚辞轻声哄着老是被大家开玩笑的小安。
“真哒?!比小知还多一贯吗?”
楚辞看着一脸兴奋的小安,入鬓长眉轻轻一挑,“那当然了!”
看着小安一副神气的得意模样,楚辞刚刚那因姜崈而生的憋闷也消了大半,竟笑了出声来。无论小安多拿了多少压岁钱,最后还是小知全部收走管着,哪里还有他私藏的份。
“小安,有时我就在想,我若是个男子就好了。”
小安听到楚辞说的话,虽然心里有些憋闷,但是欣慰的很。他的这位小主人,若是能吐露些许心声,那心情定是好了大半了。
其实北言和小安早就有过这个感慨了。
若楚辞是个男子,她便可直接接管烨苍军驻守北境。就不会有北霖军牵制朝堂,不会有太子为巩固地位强娶,与姜崈姜湛两兄弟的关系便更是另一番景象了。
可惜,她是个女子,即使她盖世武功,军功赫赫。最后也只能谈婚论嫁,连许给谁不许给谁,许什么名分都要被人议论嘲笑一番。
回到烨府已经是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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