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柏……是你吗?”
三人迅速交换了眼神,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回答。
“是你吗?”冬融母亲又问了一遍。
“不是……”铭久照实说道。
美玲瞪了他一眼,但他没看见。
“你去哪儿了……”
显然冬融母亲并没听清铭久的话。
铭久正琢磨着如何回答,冬融母亲又道:“我头好疼……”
铭久看看美玲,美玲示意他到病床跟前去。
铭久又看看冬融,冬融显得犹豫不决。
“我头好疼啊,冬柏……”
铭久朝前挪了两步,看清了冬融母亲的病容。
她的状况远不如初次见面时,瘦得简直不能再瘦。头发全被剪去,露出大片头皮。那头皮和她的脸都像纸一样,白中泛黄,毫无光泽生气。
不过铭久倒也并没觉得她有多可怜。
“你走了好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闷哼。冬融握紧母亲的手。
“没去哪儿……”
如果硬要往下唠的话,铭久只有工作可说。可咒怨执事的工作显然不能说,殡葬公司职员的工作又似乎不适合说,这让他感到十分纠结。
闷哼声还在继续,冬融的脸上挂满焦虑。铭久想要离开,但是堵在门口的美玲显然不会轻易放他出去。
猛然间,铭久想到了一个新话题。
“我……我去开大车了。”
闷哼声立刻停了下来:“你?你怎么会开的……”
“跟一个司机学的。”
“噢……”
冬融母亲的眉毛又紧了紧,显然头疼还在持续。
我再应付她几句,如果还不能缓解病情,美玲便不可能再强留我,铭久想。
“我开的是大车,就是那种很长的、拉货的车。”
冬融母亲的表情稍稍缓和:“真没想到……你可是骑自行车都会摔跟头……”
“是吗……其实我也没想到。”铭久说。
“可是你……你是怎么想起要去开大车的呢?”
铭久想了想:“我想挣钱给女儿买套房子,结婚时用。”
冬融诧异地看着铭久。
我不是在说你,铭久心说。
“咱们的女儿……咱们的女儿长大了,是该结婚了……”
冬融母亲喃喃道。铭久注意到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嗯,所以我要给她准备一套房子。”
“开大车……开大车很累吧?”
“还好……不过挣得多,一个月至少能挣……能挣一万块。”
“那么多啊……”
可那只是物流公司老板的估计,铭久心想,我到死都没拿到上万元的月工资。
“挣钱重要,身体更重要……”
“嗯,我知道。”
“你别累着自己……等我病好了,咱俩一起挣……”
冬融母亲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铭久又絮絮叨叨地讲起开车拉货的细节——趁着夜色从q市出发,到港口装水泥熟料,然后连夜运到某市,再装上新货拉回 q市——这些都是他从仲武的记忆中了解到的。
讲着讲着,冬融的母亲就睡着了,睡态很安详。
“真是太谢谢你了。”
病房门口,冬融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水,便忙不迭地向铭久道谢。
“没什么……别客气。”
铭久暗想,原来聊天真的能缓解病情,可是这样一来,下次她母亲再头疼,岂不是还要找我过来?
就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一样,美玲摇晃着手机对冬融道:“我把他刚才说的话都录下来了,一会儿发给你。以后你就用这个,我看比止疼针见效快。”
见事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铭久便以工作为由,匆匆离开了医院。
“一个办白事儿的,有那么忙吗?”美玲望着铭久的背影道。
冬融白了她一眼。
与此同时,晴夏在金街偶遇苏萼。
“真巧,在这儿碰上了。”晴夏说。
“是啊,真巧。”
胖乎乎的苏萼正捧着一袋抹茶花生,嘴里嚼得嚓嚓作响,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两人就业务和服饰简单聊了几句之后,苏萼邀晴夏共享手中的零食。
“虽然尝不出味道,但嚼起来咔哧咔哧的声音却让人停不下来,你试试。”
晴夏不疑有他,随手捏起一颗放进嘴里。
“怎么样?”苏萼问。
“倒也没有特别的感觉。”晴夏说。
其实那花生香甜的很,抹茶的味道也很浓郁。
不过,抹茶之中似乎混合了一些别的味道,但好在不是令人不快的味道。
“太少啦,得多嚼一点儿。”
苏萼扯过晴夏的手,然后很隐蔽地挤了挤包装袋,再对准晴夏的手心一抖。
晴夏手里立刻多了一大把绿色的花生豆。
“太多了。”
“这样才有效果。”苏萼说。
晴夏从那一大把花生豆里捏起两三颗,苏萼立刻叫道:
“再多拿点儿,反正吃再多也不会胖。”
晴夏只好又多拿了几颗,一起放进嘴里。
刚嚼一口,她立刻觉出不妙。
然而为时已晚,只一瞬间,她的嘴巴和鼻腔便被辛辣的味道填满,甚至连耳朵里也有了灼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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