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所以我推测,是仲武威胁到了康宪,康宪为自保,便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周瑗平静地抽着烟,所有所思。
见习死神继续说道:“如果我的推测正确,那么仲武的行为显然与业务无关,他很有可能是……”
“我知道了,”周瑗打断他的话,“你先下去吧。”
见习死神走后,周瑗又点了一支烟。
不管什么原因,无论是出于利益还是仇怨,只要威胁康宪的事实存在,那就证明仲武已经有了人类的欲望和情感。
他是怎么恢复前世记忆的呢?到底是哪里出的纰漏?
他恢复了多久?还有没有和他一样的人?
或许我应该再安排一次体检……不,应该换一种更严格的检验……
两天后,晴夏无意中发现,仲武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万祥公司。无论职员名册、签到表还是业绩考核表,上面都不再有他的名字。
她忧心忡忡,却无法向其他同事打听。
其实也不用打听,仲武的名字被抹去,一定是出自周瑗的授意。显而易见,周瑗知道仲武的下落,并且剥夺了仲武作为公司职员和咒怨执事的双重身份。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仲武的魂魄极有可能已经被周瑗打入死神界的最深处,再无法与晴夏相见。
直到回了寓所,晴夏才终于卸下伪装和防御。她扑到床上,任泪水横流。
自她恢复前世记忆以来,仲武一直是她的主心骨。现在主心骨没了,她自然无力应对眼前纷乱的局面,更无心逃避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她整个人都垮了。
不过,命运似乎并不希望她就此垮掉。要不了多久,她的心中便会燃起熊熊的复仇之火。她将重新振作起来,为了伊郎,更为了仲武。
猜想
当铭久又一次来到住院部,准备托护士再捎些东西时,却意外得知冬融母女已经出院的消息。
“母亲的病……总之我们不建议再住院治疗。”护士说。
铭久并非患者家属,因此护士不可能向他透露太多情况。铭久清楚这一点,便拎上东西,直奔冬融家。
或许是因为太挂念那母女俩的缘故,他竟没发现有人一直跟在他身后。
同一时间,伊郎正在画室里赤膊作画,画了一张又一张。他将对李玫的思念全都倾注在画笔上。情到浓时,他干脆丢掉笔,以手作画。凝滞的油彩立刻因身体的潮热而沸腾。点点颜色飞溅在他身上,又缓缓滑落,如同情人的唇舌和指尖,急切而又郑重。玫瑰刺青受此浸润,更加栩栩如生。
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直到最后一张画完成才停下。他精疲力尽地仰躺在地板上,对着画中人热泪盈眶。
他回忆着与李玫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两人分开的这几个月、说好不再见面的这几个月里,他也有过这样的回忆,却并不像现在这般刻骨锥心。
不过我没有理由要求她一直爱着我。哪怕我还爱着她。
何况,我对她的爱也未必经得起推敲。我爱她或许仅仅是因为她比我大,像我的姐姐。
姐姐……
仿佛是姐弟间前世的心灵感应仍在延续一般,正深陷悲痛无法自拔的晴夏竟听到了伊郎无声的呼唤。
伊郎……
她挣扎着站起身,对着镜子掩去泪痕。仲武已经永远地走了,伊郎不能再有闪失。她准备去见伊郎。不管用什么方式,她要劝他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还没等她彻底平复心情,便有人按响了寓所的门铃。
铭久按下门铃,却并未听到屋内有任何声音。他又试了两次,最后确信门铃已坏,便用指节轻轻叩了两下门。
猫眼儿中的光亮立刻被遮住,门随即打开。
“好久不见啦。”美玲说。
铭久没想到开门的竟是她,一时愣住。
“快进屋吧,别傻站着。”
铭久顺从地迈进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略有些不安地扫视着屋内的摆设,鞋架、餐边柜、壁灯、挂钟……上次来时还看着眼生的物品,如今却格外亲切。他这才意识到,这也曾是他的家。
可如今他却成了客人。
“您怎么来了?”冬融从里屋走出。
不知是未穿外套的缘故,还是已经到了显怀的阶段,总之与半个多月前相比,她的肚子有了明显的凸起。
“我想再捎些东西给你们,到医院才知道你们已经回来了,所以……”
“您不用这样的,太破费了……”
美玲从铭久手中接过袋子:“这次还有麻糕吗?”
“麻糕?”
“上次送麻糕的不是你?她剩了两块给我,刚吃完,太好吃了。”
“呃……这次没有,那是去z市时买的。”
“你去z市干什么?出差?”
“嗯……出差。”
“你们办白事儿的还出差啊?”
铭久顿时语塞,幸好冬融及时走来打圆场:“快坐,我去烧点水沏茶。”
“我不渴。”铭久忙道。
“我去吧,”美玲说,“孕妇需要休息。”
铭久盯着冬融的孕肚,一时话不经脑,竟脱口问道:“孩子是谁的?”
冬融的脸立刻羞得通红,还没接完水的美玲赶紧跑来:“你这话问的,挺不拿自己当外人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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