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话不妥。如果是以前,他绝不会问这样的话,可现在他重拾记忆,又进入了冬融父亲的角色。
“你妈怎么样了?”他换了个话题。
“刚睡着,情况比住院时稍微好一些……至少不经常头疼了,”冬融抬头看了铭久一眼,“多亏您的录音。”
“哪里……这么说住院治疗有效果?”
冬融垂下眼帘,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是没有力气疼了。”
铭久心头如遭重击。他差点儿就从椅子上弹起来。
“我能不能……看看她?”他问。
冬融面露不解,但还是缓缓起身,把里屋的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
屋子很小,一张双人床占据了大半空间。虽然知道冬融母亲正睡着,可铭久一开始却并未看出她的所在。倒不是屋里的光线昏暗,而是床上铺的被子很扁,扁得根本不像有人睡在里面。
待他看清之后,视线便立刻模糊起来。
“真的治不好了吗?”他背对着冬融问道,“是不是钱不够?我可以……”
“不是钱的事儿,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父女俩同时陷入沉默,悲伤的情绪渐渐漫延开来。
就在这时,美玲接了个电话。
“你打错了……我说我幸福是我生活幸福爱情幸福,不是我姓福……你说的那个姓福的可能以前用过这个号……”
解释了半天,对方才终于挂断。
“这罗昊也不知道从哪儿给我整这么一破号儿,”美玲说,“天天有人问我姓不姓福,一会儿我就换个新的去。”
这个小插曲不仅缓和了屋内的气氛,也给了铭久新的提示。
霍至说,仲武的手机联系过一个叫康瑞的人。
晴夏说,有可能是别人在用仲武的手机。
那有没有可能,“康瑞”也只是曾经用过仲武所联系的那个号码,而非那个号码现在的实际使用者呢?
“他已经知道了?”晴夏惊呼道。
苏萼点点头:“一周前就知道了。他没跟你提起这件事?”
“没有。他甚至都没告诉我他已经恢复了前世记忆。”
“那他对你的态度……”
“还和以前一样啊。”
“完全一样?”
“完全一样。”
“这就奇怪了。他对我的态度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以前跟我说话用‘您’,现在用‘你’,而且每句话都带着气。”
晴夏想了想道:“或许是怪你夺去了他的生命吧。”
“可你也参与了,他怎么不怪你呢?”
“可能他只是没表现出来而已。”
“那他为什么不表现出来呢?”
“我也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他有什么目的,所以故意瞒着你?”
“什么目的?”
“比如……他想报复你。”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我是死神,他再怨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就不同了。”
“他不是那样的人。前世不是,现在也不是。”
“那可不好说。”
“我相信他。他不是那种阴暗的人。你要说单正,倒是有这个可能。”
“对了,”苏萼说,“我和铭久讨论过这件事——既然单正也死于咒怨,那他很有可能已经成了咒怨执事。”
“确实有这个可能。”
“会是谁呢?”
“你的八卦心又开始活跃了。”
“你不想知道?”
“为什么要知道?”
“好吧,我承认我八卦。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前世那么坏的人,成为咒怨执事后又会是什么样呢?”
晴夏苦笑:“我还有事,先不陪你八卦了。”
说罢起身准备收拾出门,下一秒却忽然定在原地。
“怎么了?”苏萼问。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话。”
“哪句?”
前世那么坏的人,成为咒怨执事后又会是什么样呢?
晴夏记得,仲武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你看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前世一定好不到哪儿去。
铭久利用人间的互联网搜索“康瑞”这个名字,出现了超过四千二百万条结果;加上“康宪”一起搜索,结果数量虽锐减至四十条以下,但也并未显示出任何有用信息。
他又在咒怨统计系统上搜索“康瑞”,结果为零。
这说明,“康瑞”要么是还未被他人施怨,要么就是已经不在人世。
因为已死之人是不会出现在咒怨统计系统中的。
这也是他未在系统中搜索“康宪”的原因——即便能搜索出结果,也肯定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康宪。
尽管搜索无果,但他仍不死心,他总觉得“康瑞”和“康宪”之间有关联。
于是他找到霍至,他相信这位会黑客技术的死神一定有办法验证他的猜想。
“这倒不难,”霍至说,“可问题是,即便那个手机号的实际使用者是康宪,仲武联系的也是康宪,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又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短信也查不到吗?”
“查不到。至少以我的技术查不到。除非在他们的手机上安装后门软件。”
“总之先查一下吧。”
霍至耸耸肩,很快便通过手机号的注册信息,获取了康瑞的身份证号码,然后在户籍系统中确认了康宪和康瑞的父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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