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棋还记得在大殿那天,叔叔表情冰冷的吓人。
他闯了那么大的祸,叔叔肯定讨厌死了他。
小龙崽很忧愁。
白泽看出安棋心中所想,宽慰道:“主人怎么可能讨厌你。”
他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安棋:“可是叔叔不想理我。”
看着那道寂寞的背影进了书室,门砰地关上,白泽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每次主人心情不好就把自己关起来抄书,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
“主人他啊,只是不懂怎么表达喜欢而已。”
安棋挠挠头:“叔叔不会说喜欢这两个字吗?”
“不是不会,他以前经历过很不好的事,过的很艰难,说话也变得结巴了,所以他……哎,那些事太复杂了,你还是个孩子没必要知道。”
“嗷呜。”
是复杂的大人嗷。
白泽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可以让主人主动出来的法子。
他推了推安棋,指着门,怂恿他道:“想知道主人究竟喜不喜欢你很简单,主人抄书的时候谁来都不理,你去敲门,看看主人会不会为你开门。”
一柱香后,安棋用他的小碗装满红枣,深吸一口气,在白泽的鼓励下,敲响了书室大门。
“叩叩。”
爪爪很轻地拍了两下,安棋抱着碗,站的笔直。
一秒,两秒,很多秒过去了……他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从期待到怀疑再到失望。
叔叔不开门,叔叔不喜欢我——“咯吱”一声轻响,门被缓缓拉开。
安棋眼里的光再次燃起,忙不迭把碗举起。
“叔叔吃枣吗?我一颗一颗洗的,很干净的。”
白敛垂眸看着小家伙,在他期待的眼神里拿起了一颗,正要咬下去。
“叔叔等一下。”
安棋在碗里挑选了一下,踮起脚脚递给他,“这颗更甜嗷。”
这两颗在外形和颜色上差不多,白泽好奇问:“你怎么知道那颗更甜?”
安棋还没说话,却听白敛开口了,“他,闻出来。”
安棋点点头,对着白敛笑,露出雪白的乳牙。
白泽更好奇了,主人怎么知道小主人能闻出枣子甜不甜?
他跟在安棋身边这么久,也是到今天才知道他嗅觉如此好,主人和安棋相认还没几天,感觉比他还了解安棋。
真是奇怪。
安棋没白泽想的那么多,他只知道叔叔开了门,又接了他的枣,那是不是说明叔叔至少不讨厌他。
嗷呜!
小龙崽开心。
他开始大胆地打量白敛,比起梦里已经模糊的印象,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似乎更加难以接近。
他能和叔叔相处好吗?
叔叔看起来很严厉的样子。
安棋有点担心,怕自己又会给叔叔闯祸。
“叔叔没睡好吗?”安棋注意到白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白敛平时不甚在意形象,但此时此刻被安棋看着,他突然有些理解了,宋归一每日清晨至少花一个时辰对着镜子拾掇自己的原因。
他有意别开头,“还好。”
只是没睡好。
昨晚单郁走后,他想默写一会清心咒。
夜凉如水,银月静谧,幽幽莲香萦绕,隔壁安棋睡的很安宁,他的心绪却平静不下来。
一盏灯,一张纸,他提笔顿住良久,墨汁滴落,晕染纸上,盯着那墨迹慢慢干透,他突然想不起来清心咒怎么写了。
他叹口气,放下笔,接着悄无声息来到隔壁,轻推开一点门缝。
里面,昏黄而柔和的光亮下,安棋的小肚子有规律的起伏。
他动动手指,灭了灯。
门轻轻关上,他回到了卧室,和衣躺下,闭上眼。
往常只要他想,转瞬便能入梦,但今夜脑中却有很多杂念——
他想,烦人的单郁不在是好事,趁这个独处的机会把安棋教好,让他弃掉从单郁那里学来的坏习惯。
他想,明日让管后勤的弟子们送一些小孩的玩具和衣服过来。
算了,还是亲自走一趟吧,再问问小孩喜欢的物什。
他想,等安棋醒了,第一句话要跟他说什么?说“早安”会不会太敷衍了?
他想,孩子穿衣服的顺序,是从衣服开始还是裤子?
他还是第一次帮安棋穿。
他想,这次不能对安棋太严厉了,会吓到他,孩子应当都喜欢笑脸的大人。
他想……
这一想就想到了天明,天边泛起鱼肚白。
白敛一夜未眠,再睁眼时,素来一丝不苟的仙尊眼中血丝遍布,头发乱糟糟的。
而隔壁传来安棋懵懂喊“爹爹”的声音。
该过去见孩子了。
白敛迟迟未动……
完了,又忘了给安崽穿衣服的顺序。
他很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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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敛(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手忙脚乱):先穿裤子还是先穿上衣来着?还是袜子?还是鞋?……
一阵丰富的心理活动过后,嗯,应该是裤子,没错(自信)
药呢(一更)
吃完一颗枣子,白敛能感觉到安棋在他面前放松不少。
他不喜枣,甚至可以说讨厌枣。
刚入师门的那几年,师父脾气不好,一有不顺心就拿他出气,因为只有他没有背景也没家族撑腰,师父打完又怕被别人看出来他虐待徒弟,就将还剩一口气的他扔去后山崖关着,只给几瓶低阶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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