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往鬼界时,可与那鬼王有交集?”唐关继续问道。
小鸟摇头,清淮也否认。
“我只听到凌风说起过鬼王。”小祈云乖巧回答,她都没见过鬼王面目呢。
唐关心头一沉,交待道:“若我所料不错,张重稷便是鬼王,你们要多加小心。”
他一脸忧虑点点小鸟毛绒绒的脑袋,尤其担心宝贝。
他还想再说什么,鹿鸣在外面叩门提醒,“老爷,该用饭了。”
唐关不及回复,小肥啾就飞窜至他肩头坐下,两只爪爪晃来晃去,“爹爹我饿了。”
食案上两只小鸟一静一动。
长泽安静伏在碗里,毛羽稀疏暗淡,干枯瘦小,默默啄食粟米,间或啄饮一两口清水。
而小红鸟圆滚滚、肥嘟嘟,展开肉乎乎的小翅膀开心在她爹身上跳来跳去,边吃边玩。
喂饱贪玩调皮的女儿之后唐关才动筷,用餐过后,他带着宝贝到竹林散步,清淮和鹿鸣跟随左右。
五月仲夏,天气渐热,竹林中清幽凉爽,小臭鸟进去就不想出来了,坐在她爹肩上装孝顺,“爹爹劳累一天,又走了这么久,是不是很辛苦?休息会儿吧?”
然后自作主张使唤别人,“鹿鸣,你让人搬张凉簟过来,爹爹要在竹林休息。”
“可林中蚊虫甚多……”
“按云儿说的办。”
“是。”
清淮鄙夷看向小凤凰,小凤凰滴溜溜的圆眼睛回瞪他,得意洋洋摇起小尾巴。
片刻后,鹿鸣带着十几个人回来,先熏了几束艾草驱蚊虫,又另外燃起一炉香,才放置好几张凉簟,摆上瓜果茶酒。
小祈云变成人身依偎在爹爹身边递茶送果,殷勤得不行,爬在他的膝上十分亲昵的仰头叽叽喳喳,“爹爹我和你说,这几天我可想你啦。”
唐关眼中满含笑意,低头看她,“嗯。”
有宝贝在怀,老男人心情畅快,一扫闺女不在时的孤闷惆怅,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
小妖怪见爹爹兴致高,又使唤鹿鸣取来尘封日久的琴弦,撺掇他弹琴给自己听。
乐为君子六艺之一,唐大人自然娴熟。
可古板老男人精通的多是礼乐,为祭祀、礼仪之用的纯正雅乐,沉吟半晌,脑中才憋出个《凤求凰》来。
俗是俗些,倒也切景、切情,修长十指抚上五弦古琴,他看宝贝一眼,“献丑了。”
祈云被爹爹逗笑,乐不可支,撑着脸颊等他弹奏。
泠泠琴声响起,唤起月亮探出竹梢。
听了不过片刻,小祈云就听出爹爹弹奏的是什么,心底甜甜蜜蜜,表面却皱起个小鼻子捣乱,“爹爹我不要听这个,我想听小时候你弹给我听的曲子。”
祈云很小的时候唐关为了哄女儿,经常即兴弹奏一些曲调,在老男人自己看来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只是随手为之,可小祈云就喜欢听他瞎弹。
唐关停下弹奏按住琴弦,微微侧头看向四周,清淮鹿鸣皆在旁边,还有一干下人,于是皱眉道:“荒腔野调,何以登大雅之堂?”
什么大雅之堂,哼,分明是怕别人知道你会私下编好听的小曲儿,不庄重丢面子。
祈云在心里取笑爹爹,正想耍赖撒娇,唐二穿林走了进来。
婚期将近,唐二公子被他爹勒令在家准备成亲,不必再去国子监上学,本来在花园纳凉的纨绔被不远处的琴声吸引。
谁敢在无逸园前面的竹林弹琴?弹的还是《凤求凰》这等不雅曲目。
爱凑热闹的唐勘屁颠屁颠跑来,路上都脑补好了他爹会如何训斥弹琴者。
污人耳目!
有辱斯文!
恬不知耻!
这些词汇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正幸灾乐祸想看好戏,循声穿林而入就看到弹琴的人居然是他爹。
“爹”
唐二畏畏缩缩唤一声,脚步踟蹰,眼看着就想扭头回去,“孩儿扰您雅兴了,我马上就走。”
“回来。”
唐关低喝一声,唐二立马回身站好。
“过来抚琴,为父考考你可有精进。”
老男人寻了理由留住儿子让他接替自己弹琴,移至一旁暗中牵起宝贝的柔荑小手把玩。
这逆子长年流连勾栏之中,一向又喜音律,会的靡靡之音想必不少,小妖怪靠在爹爹身上,也兴致勃勃看着二哥。
唐勘一板一眼端坐琴前,小心问道:“爹,弹什么曲?”
“挑你最擅长的。”
最最擅长的
唐二犹豫半天,也没敢在他爹面前弹奏在青楼楚馆中学来的那些曲子,而是挑了板正的雅乐弹奏起来。
唐关:“”
算了,凑合听。
开始的时候,唐二心思静不下来,弹着琴不由自主瞟他爹,生怕他皱眉不快,一曲将完也不见他流露出什么不悦情绪,才放下心来,渐入佳境,一连弹奏四五曲。
这不学无术的臭小子于音律倒真有几分天赋,老男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对儿子的琴音赞叹有加。
祈云也听得如痴如醉,不觉想起秦月的琵琶声来。
难怪二哥害怕爹爹怕得要死,也还要将她私藏在府,若她心思端正别对爹爹有所图,他们现在也能算琴瑟和鸣了吧?
不对不对。
他们琴瑟和鸣了,即将嫁入府的泠儿算什么?
小坏鸟的心不自觉偏向还没过门的泠儿,毕竟泠儿还算她的表妹了,偏心一下表妹,不过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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